第三回千裏求援援未至十年避禍禍難除(第4/6頁)

段珪璋心道:“綠林中也有高下之分,我這幾個舅子不屑同流合汙、暗通官府,到底比王伯通勝過一籌。”

竇令符續道:“安祿山那八個衛士雖然算不上一流高手,武功亦非凡俗,其中有一個叫做張忠志的,以前亦是黑道中人,手使一對虎頭鉤,最為厲害。我右臂上的傷痕,就是給他的虎頭鉤劃破的。”

鐵摩勒笑道:“三叔,你總是歡喜把敵人說得厲害一些,若非你老人家故意賣個破綻,那姓張的如何近得你的身前?”

竇令符正色道:“摩勒,像你這樣年紀,最容易犯輕敵的毛病。這個毛病不改,將來定吃大虧。須知綠林中的教訓是:臨敵之際,取勝第一,越快得勝越好,免至多生意外。縱使是獅子搏兔,也該用全力。何況咱們不是猛獅,對方亦並非兔子呢。

“就以那天的情形來說,我身上有白眉針的毒傷,對方合圍之勢已成,看得分明,他們是想拖垮咱們,若不是我故意賣個破綻,誘那張忠志上當,只怕還未必容易突圍呢。像你那樣強攻硬拼的打法,實在危險得很。”

教訓了鐵摩勒之後,竇令符回過頭來說道:“我恨那張忠志以盜捕盜,同類相殘,誘得他近身,立即施展霹靂掌的絕招,一掌打斷他的肋骨,但他趁著我的破綻,居然能夠紮我一鉤,也算得是強悍的對手了。”

竇線娘道:“那八名衛士裏面,沒有田承嗣和薛嵩在內?”

竇令符道:“田、薛二人是大將身份,當然不在其中。也許是他們以為有八個人對付我這個老頭子,足已夠了吧。”笑了一笑,又道:“幸喜他們不是怎樣看得起我,要是田、薛這兩位將軍親自出馬的話,我元氣未復,斷斷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怕今晚已不能和你妹子相見了。”

竇線娘有點詫異,問道:“三哥,那你剛才說的……”竇令符早知其意,立即把話接下來說道:“你是不明白我剛才何以要先提及這兩個人吧?那天我無緣與這兩位將軍相會,可是今天晚上,卻見著了!”

段珪璋也不禁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今天晚上?你是在哪裏見著他們的?”

竇令符道:“就是在這個村子裏,還不到一個時辰。”竇線娘道:“這是怎麽回事?”竇令符道:“你別忙,且聽我按著次序說下去。”

竇令符接下去道:“過了鳳翔山道,恰好在元旦這天,我到了你們的村子,碰上了安祿山的大隊人馬,正趕著要上長安,給他的貴妃娘娘拜年。

“我老頭子是驚弓之鳥,不敢多惹閑事的了。趕緊在山谷裏藏起來。這小子卻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跑到谷口去瞧熱鬧。”

鐵摩勒接著說道:“幸虧我出去瞧熱鬧,我一瞧就瞧見了姑丈,姑丈把老羊皮襖蒙著了頭,腳不離地,步履安詳,卻走得甚快,一瞧就瞧出是個具有上乘武功的人。”

段珪璋心中一凜,想道:“這孩子好厲害的眼光。糟糕,我一時心急,走快兩步,結果給他瞧破。他都能夠瞧出我具有上乘武功,安祿山的隨從高手,想來也會瞧得出的了。”

只聽得鐵摩勒續道:“後來就發生了安祿山的衛士馬踏孩子的事,我忍不住把那幾個孩子救出來。”

竇令符笑道:“幸虧他們忙著趕路,沒功夫捉拿你。不過,也幸虧你瞧出了姑丈的武功,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們就住在這個村子呢!”

竇令符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摩勒一說,我就猜到是你。摩勒見你走進村頭那家人家,我以為便是你們的家。”

段珪璋道:“那麽你們是到過史家的了?”

竇令符道:“不錯,我們正是在史家門口,看見了田承嗣和薛嵩。”

段珪璋啊呀一聲叫起來道:“你們有沒有進去看?我那史家大哥不知如何?”

竇令符道:“我還瞧見一個年約四十、白臉無須的書生和他們在一起,談笑甚歡,這樣的情形,我還敢進去嗎?”

段珪璋大大吃驚,忙問:“你可聽見他們說些什麽?”

竇令符道:“我和摩勒躲在松樹上,那時他們正在跨上馬背。我只聽見那薛嵩說什麽:大帥一定給你官做。後來又隱隱約約聽得他們提了兩次:段先生,段先生。他們已經放馬疾馳,話語聽不清楚,似乎他們對這位‘段先生’好生敬慕!”

段珪璋道:“怪不得你以為那兩個家夥是我的朋友,後來怎樣?”

竇令符道:“還有怎樣?你那位史大哥和他們走了,我也知道這不是你的家,於是到村中每一家窺探,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你們。”頓了一頓,冷冷說道:“要不是我還認為你有幾分親戚的情分,我也不敢來見你了。好吧,我所見的我都說了,放不放我走,那就由得你了!你若是要拿我去給安祿山作見面禮,就請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