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6頁)

他們有種被看穿心思的窘迫,迅速低頭摸黑撤出鐵籠,退到了不遠處。

籠中只剩下一個將死之人,一個被迫施暴之人,和一個站在懸崖邊看戲的策劃者。

策劃者和將死之人對視,他攏著那身天之驕子的傲慢,高高在上,好似在說,我最後還是不忍讓你自尊全部碎掉,給你清場了。

我終究是喜歡你這個賤貨。

燈再次亮起。茭白眨了一下眼皮,他眼裏的恨沒了,湧出來的是一種……

一個小人物看破了一個上位者自欺欺人,自我感動,自我沉醉的鄙夷和憐憫。

沈寄的咬肌在抽:“陳一銘,別做多余的工作,現在就給我開始!”

“是。”陳一銘領命。

茭白蜷在水裏的手指猛一下扣起來,扣緊,他拴著鐵鏈的脖子痛苦地揚起,兩只眼睛死死瞪著沈寄,青腫的眼角有一滴淚掉了下來。

沈寄像是驗證了小人物看透的東西,他的心臟猶如被人劃開了口子,痛得他皺起眉頭,關掉燈後退兩步,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籠子。

似乎只要不在旁邊看聽,就不是他的錯,他不想他們的關系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都是那條狗自找的。

沈寄在黑暗中抽煙。

後面的鐵籠裏傳出低哼。

鐵鏈劇烈晃動的聲響,一聲接一聲。

時快時慢。

期間沒有叫聲。

那條狗已經快不行了,就算腸子被捅出來了,都沒辦法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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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銘是第一次實踐,沒多久就傳來他的聲音,匯報工作似的,說他做完了。

沈寄掐斷半根煙,回籠子裏。

陳一銘還在整理衣服,這兩天的天氣轉涼,他是穿了外套來的,拉鏈拉上去,抵著下巴。

沈寄踩著幾個臟紙團,走向身上蓋著件衣服的茭白:“還賤嗎?”

茭白依舊是趴著的,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隨時都能熄滅,腿在無力地一下一下痙攣,全身都籠罩在血腥味跟栗子花味裏面。

沈寄面無表情地看了茭白一會,突然拿掉蓋在他身上的衣服。

視野裏是他嚴重撕爛的傷處。

“陳一銘!”沈寄像是發現了忠臣的謀反大業,他勃然大怒,抓起空桶丟過去,“你為什麽弄在了外面?”

陳一銘跟董事長對視,第一次搞不清,他到底想要什麽答案。

“我想把那件事留給我喜歡的人。”陳一銘說。

沈寄的怒氣滯了一瞬,他冷笑:“你連賤狗都上了,還留這份念想,可真不像是跟了我多年的人。”

陳一銘垂下頭,他擦著手的紙巾上有血跡。

那血不是他的。

沈寄丟什麽臟東西一樣丟掉衣服,起身對保鏢們招手:“到你們了。”

幾個保鏢快速上前,圍住地上殘破不堪的年輕人。他們摁住他滲出一層虛熱汗液的濕背,箍上他抽搐的腿。

就在這時,陳一銘接了個電話,臉色一變:“董事長,這地方暴露了!”

沈寄點煙的動作一停,他用自己手機打電話,面部積滿了暴風雪雨。下一刻,他砸了手機,俯視被幾雙手禁錮的茭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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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沒有昏多久,他是在沈寄轉移藏身地途中醒的,一抹日光灑在他眼皮上面,吻住他一身的傷痛。

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此時正是天亮十分。茭白被一保鏢背著,後面的褲子上黏著血,又臟又惡心。他回頭看那初日。

努力回頭,拼命回頭,一直在看。

直到他被放進車裏,被打暈,他才閉上了眼簾。

沈寄帶的人不多,也不少,都是他的親信,他的藏身地從寬敞明亮到簡陋,只花了不到一天時間。

茭白從這個保鏢的背上換到那個保鏢背上,他清醒的時候,會看沈寄。

因為這個階段的沈寄讓他有了痛快感,也熟悉。貨船上的齊子摯和如今的沈寄何其相似。他們一樣是順風順水上位,一樣的輸不起。

這可能是豪門貴族裏的普遍現象。

還在娘胎裏的時候,就高人一等,受人追捧,生來便在雲端,俯視這個世界。哪怕某天從雲端跌下去了,也會找無數個借口來躲避自己的失敗。

如果躲避不了,那就全撥到別人頭上。

這是不肯面對現實的喪家犬。狗血漫裏最常見的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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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裝了多重幹擾屏蔽設備的小黑屋不能再待,喪家犬讓陳一銘扔掉茭白的佛牌,他們不停地挪換地方,換了好幾個,停在了南城一偏遠鄉鎮的一片爛尾樓裏。

茭白躺在潮硬的老木板上面,沒人管他,這讓他能享受難得的平靜。小黑屋安裝了多重幹擾屏蔽信號的設備,是沈寄精心為他搞出來的,料定絕對安全。

小黑屋的地點能暴露,是因為沈寄帶人過去了。

人一多,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的幾率可不就大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