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奇謀秘計夢一場(第5/18頁)

那青年似怕朱九真生氣,忙道:“那也不見得,你有兩位師父,舅父舅母一起教,不是又強過了我們麽?”朱九真嗔道:“我們我們的?哼,你的師妹,自然是親過表妹了。我跟青妹說著玩,你總是一股勁兒的幫著她。”說著扭過了頭不理他。那青年陪笑道:“表妹親,師妹也親,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不分彼此。表妹,你帶我去瞧瞧你那些守門大將軍,好不好?眾將軍一定給你調教得越來越厲害了。”

朱九真高興了起來,道:“好!”領著他們徑往靈獒營。

張無忌遠遠在後,但見三人又說又笑,卻聽不見說些甚麽,當下也跟入了狗場。

原來朱九真是朱子柳的後人。那姓武的少女名叫武青嬰,是武三通的後人,屬於武修文一系。武三通和朱子柳都是一燈大師的弟子,武功原是一路。但百余年後傳了幾代,兩家所學便各有增益變化。武敦儒、武修文兄弟拜大俠郭靖為師,雖也學過“一陽指”,但武功近於九指神丐洪七公一派剛猛的路子。那青年衛璧是朱九真的表哥,他人既英俊,性子又溫柔和順,是以朱九真和武青嬰芳心可可,暗中都愛上了他。

朱武二女年齡相若,人均美艷,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家傳的武學又是不相上下,兩三年前就給昆侖一帶的武林中人合稱為“雪嶺雙姝”。她二人暗中早就較上了勁,偏生衛璧覺得熊掌與魚,難以取舍,因此只要三人走上了一起,面子上雖然客客氣氣,但二女唇槍舌劍,卻誰也不肯讓誰。只是武青嬰較為含蓄不露,反正她與衛璧同門學藝,日夕相見,比之朱九真要多占便宜。

朱九真命飼養群犬的狗仆放了眾猛犬出來。諸犬聽令行事,無不凜遵。衛璧不住口的稱贊。朱九真很是得意。武青嬰抿嘴笑道:“師哥,你將來是‘冠軍’呢還是‘驃騎’啊?”衛璧一怔,道:“你說甚麽?”武青嬰道:“你這麽聽真姊的話,真姊還不賞你一個‘冠軍將軍’或是‘驃騎將軍’甚麽的封號麽?只不過要小心她的鞭子才是。”

衛璧俊臉通紅,眉間微有惱色,呸的一聲,道:“胡說八道,你罵我是狗嗎?”武青嬰微笑道:“眾將軍長侍美人妝台,搖尾乞憐,有趣得緊啊,有甚麽不好?”朱九真慍道:“他倘若是狗子,他的師妹不知是甚麽?”

張無忌聽到這裏,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但隨即知道失態,急忙掩嘴轉身。

武青嬰滿肚怒氣,但不便向朱九真正面發作,站起身來,說道:“真姊,你府上的小廝可真有規矩。咱們在說笑,這些低三下四之人居然在旁邊偷聽,還敢笑上一聲兩聲。師哥,我先回家去啦。”

朱九真忽然想起張無忌曾一掌打死了她的“左將軍”,手上勁力倒也不小,笑道:“青妹,你不用生氣,也別瞧不起這個小廝。你武家功夫雖高,倘若三招之內能打倒這個低三下四的小廝,我才當真服了你。”

武青嬰道:“哼,這樣的人也配我出手麽?真姊,你不能這般瞧我不起。”

張無忌忍不住大聲道:“武姑娘,我也是父母所生,便不是人麽?你難道又是甚麽神仙菩薩、公主娘娘了?”

武青嬰一眼也不瞧他,卻向衛璧道:“師哥,你讓我受這小廝的搶白,也不幫我。”

衛璧見著她嬌滴滴的楚楚神態,心中早就軟了,他心底雖對雪嶺雙姝無分軒輊,可是知道師父武功深不可測,自己蒙他傳授的最多不過十之一二,要學絕世功夫,非討師妹的歡心不可,當下對朱九真笑道:“表妹,這個小廝的武功很不差嗎?讓我考考他成不成?”

朱九真明知他是在幫師妹,但轉念一想:“這姓張的小子不知是甚麽來路,讓表哥逼出他的根底來也好。”便道:“好啊,讓他領教一下武家的絕學,那是再好也沒有了,這人啊,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甚麽門派的弟子。”衛璧奇道:“這小廝所學的,不是府上的武功麽?”朱九真向張無忌道:“你跟表少爺說,你師父是誰,是哪一派的門下。”

張無忌心想:“你們這般輕視於我,我豈能說起父母的門派,羞辱太師父和死去的父母?何況我又沒當真好好練過武當派的功夫。”便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流落江湖,沒學過甚麽武功,只小時候我爹爹指點過我一點兒。”朱九真道:“你爹爹叫甚麽名字?是甚麽門派的?”張無忌搖頭道:“我不能說。”

衛璧笑道:“以咱們三人的眼光,還瞧他不出麽?”緩步走到場中,笑道:“小子,你來接我三招試試。”說著轉頭向武青嬰使個眼色,意思是說:“師妹莫惱,我狠狠打這小子一頓給你消氣。”

陷身在情網中的男女,對情人的一言一動、一顰一笑,無不留心在意,衛璧這一個眼色的含意,盡教朱九真瞧在眼裏。她見張無忌不肯下場,向他招招手,叫他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表哥武功很強,你不用想勝他,只須擋得他三招,就算是給我掙面子。”說著在他肩頭拍了拍,意示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