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爾-阿納吉斯特:四

一切能量實質上相同,盡管在不同狀態下,會有不同的名稱。運動會產生熱後者也就是光其波形跟聲音相似聲音會導致晶體中的原子鏈收緊或放松它們跟強力和弱力一起共振哼鳴。反映並呼應所有這些能量的就是魔法,生存與死亡的絢爛閃光。

我們的角色是這樣:將各自不同的能量編織在一起。承擔操控和協調之職能,透過我們知覺能力的折射作用,產生一個單獨的合力,令其威力達到最強。變繁雜喧囂為美妙的交響。那座人稱地府引擎的巨大機器就是我們的樂器。我們就是它的調音師——諧調者。

而我們的目標就是:踐行地質魔法學。地質魔法學的目的,是建立一個擁有無限潛能的能量循環。如果我們成功,全世界就再也不會有匱乏和紛爭……至少我們聽到的消息是這樣。引導員很少解釋更多,只會講解我們做好自己角色必須的知識。我們只需要知道,我們,渺小的,微不足道的我們,將會幫助人類走上全新的發展道路,奔向超乎想象的光明前景。我們或許只是工具,但我們是很高級的工具,承擔著了不起的職能。很容易為此感到自豪。

我們彼此之間有強烈共鳴,以至於在特魯瓦之後,有段時間總是遇到麻煩,當我們一起組成啟動網絡會感到不平衡。特魯瓦曾是我們中間的上次中音,正好處在聲音波形的中段;沒有他,我是最接近的,但我的天然回音波段略微偏高。這樣組成的網絡,要比應有的狀態更弱。我們的輸入能量線總是會試圖尋找特魯瓦空出的中段波位。

最終,是婕娃填補了缺失。她深入更多,提供了更強的回聲,這樣就補全了空缺。我們必須花費幾天時間,重新布設整個網絡的連接機制來創造新的和諧狀態,但這並不困難,只是耗費時間。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迫這樣做。

克倫莉有時候會跟我們一起進入網絡。這讓人郁悶,因為她的聲音——低沉強大犀利到讓人腳底發麻——堪稱完美。比特魯瓦的聲音還要好,音域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更寬廣。但引導員們告誡我們,不要習慣她的存在。“她有可能會在引擎真正啟動的時候加入工作序列,”我詢問時,一名引導員說,“但僅僅是在她無法教會你們的情況下。真正啟動時,蓋勒特引導員只想讓她充當備用人選。”

這看似合理,表面看來。

當克倫莉在我們中間時,她會占居首位。這很自然,因為她的存在感比我們強很多。為什麽?跟她被制造的方式有關?是另外的原因。她有一份……隱忍不發的東西。在她平衡的線條中段,有一份永久持續的空洞燃燒感,那是我們其他人全都無法理解的。我們每個人的體內,都有類似的燃燒,但我們的火焰都微弱,更多間斷,有時熾烈,而且很快就會恢復低迷。她的火焰一直在熊熊燃燒,其燃料看似無窮無盡。

不管這種隱忍的燃燒實質如何,引導員們都已經發現,它跟縞瑪瑙組件吞噬一切的混亂感極為協調。縞瑪瑙組件是整個地府引擎的控制半球體,盡管還有其他辦法啟動引擎——更粗糙的辦法,通過子網絡繞行,或者利用月亮石——但是到了發射日,我們絕對需要縞瑪瑙組件的精確性和控制力。沒有它,我們成功啟動地質能量的希望就會大大降低……但迄今為止,我們中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力量控制縞瑪瑙,最多也只能堅持幾分鐘。克倫莉卻可以駕馭它足足一小時,我們帶著敬仰旁觀,當她脫離接觸時,居然還是一副輕松自如的模樣。而當我們連接縞瑪瑙組件時,卻會被它懲罰,被剝奪掉可以擠出的一切精力,事後只能關機睡覺幾小時甚至幾天——她卻沒事。縞瑪瑙組件的能量線會輕柔地撫摩她,而不是惡狠狠地抽打。縞瑪瑙組件喜歡她。這個解釋不理性,但我們每個人都會這樣想,我們思考這個問題的出發點就是這樣。現在,她必須教我們變得更可愛,更能得到縞瑪瑙組件的歡心,這樣才能代替她。

當我們完成再平衡,他們讓我們起來,脫離頭腦上線期間照管我們身體的繩椅時,我們搖搖晃晃,只能靠在引導員身上回到各自房間……當所有這些都結束時,她會來看我們。單獨訪問,以免引導員們起疑心。通過面對面交談,說一些能聽到的廢話——與此同時,用大地的語言跟我們所有人講道理。

她解釋說,她給人感覺頭腦更犀利,超過我們其他人,是因為她經歷更豐富。因為她在本地組件周圍的院落之外生活過,而我們從離開生產線,就一直被困在這裏面,這裏是我們的整個世界。她曾經參觀過更多錫爾-阿納吉斯特站點,不止我們居住的這一個;她看過、觸摸過更多組件,而不只是我們這塊紫石英。她甚至還去過啟動區,月亮石所在的地方。我們聽了,都覺得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