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4/21頁)
“你這是怎麽回事,夥計?”魏姆斯問。
喏比發出痛苦的哀號。
科壟軍士明白過來。盡管溜須拍馬是警衛隊行為準則的基本思路,但隊裏所有人都曾經嘗過砂巖圖斯拳頭的滋味,無一例外。喏比只不過在發揚全世界警務人員最優良的傳統:既然逮著機會就該稍微找回點面子。
“他跑去踢了他的石頭蛋蛋,長官。”
“真可恥。”隊長含含糊糊地說。他遲疑片刻,“巨怪有蛋蛋嗎?”
“相信我,長官。”
“老天爺,”魏姆斯道,“大自然媽媽的想法真叫人猜不透,不是嗎?”
“說得沒錯,長官。”軍士附和道。
“現在,”隊長抽出佩劍,“前進!”
“是,長官。”
“也包括你,軍士。”隊長補充道。
“是,長官。”
這大概是軍事行動史上最最謹慎的推進,它躺在這一歷史的最底部,與頂端著名的輕騎兵沖鋒相映成趣。
他們小心翼翼地往慘遭蹂躪的門口望進去。
好些人都伸著四肢癱在桌上,或者說癱在曾經是桌子的東西上。其中一些仍然清醒,不過看起來對目前的情形似乎也不甚高興。
卡蘿蔔站在屋子中央,生銹的鎖子甲破了,頭盔也不見蹤影。他的身子微微有些搖晃,一只眼睛已經腫起來,但他認出了自己的隊長:於是丟下手裏的主顧——對方正軟弱無力地抱怨著什麽——啪一聲敬了個禮:
“向您報告,長官。三十一起滋事鬥毆、五十六起聚眾鬧事、四十一人妨礙警衛隊衛兵執行公務、十三人犯以致命武器攻擊罪、六人惡意逗留,還有——還有——喏比下士到現在也沒告訴我門路到底是哪條路——”
他往後栽倒,壓壞了一張桌子。
魏姆斯隊長咳嗽兩聲。他完全無法確定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就他所知,警衛隊還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情況。
“我想你該給他弄杯喝的,軍士。”他說。
“是,長官。”
“給我也來一杯。”
“是長官。”
“你自己也來一杯吧,順便。”
“是,長官。”
“至於你,下士,請你——你在幹嗎?”
“搜身,長官。”喏比飛快地站起來,“留作呈堂證供,那之類的。”
“在他們的錢袋裏搜?”
喏比趕緊把雙手藏到身後,“這可說不準,長官。”他說。
軍士奇跡般地在一片廢墟裏發現了一瓶完好無損的烈酒,此刻正硬把大部分內容往卡蘿蔔嘴裏倒。
“這麽一大幫子人咱要怎麽辦,隊長?”他扭頭問。
“我半點頭緒也沒有。”魏姆斯坐下來。警衛隊的牢房剛好可以裝下六個非常瘦弱的人——通常也只有這種人才會光顧他們的牢房。但這些人……
他絕望地四下打量。那邊是穿刺手鍩克,躺在一張桌子底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那邊是大個兒本。還有巨爪西蒙斯,雙城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酒吧打架高手。總之一句話,這裏有好多人,等他們醒過來的時候,你絕不會願意待在他們身邊。
“我們可以割斷他們的喉膿,長官。”喏比不愧是清理過二十來個戰場的老將。他剛剛找到一個昏迷不醒的家夥,跟自己身形差不多,此刻正若有所思地剝著對方的靴子——靴子看上去還挺新,大小似乎也正合適。
“這是絕對錯誤的。”魏姆斯道。他不大清楚到底該怎麽割開一個人的喉嚨。過去他們還從沒有過可以這樣做的機會。
“不。”他說,“我想或許還是警告一次,然後放他們走。”
長椅底下傳來呻吟聲,“另外,”他急忙接著往下講,“我們應該盡快把我們受傷的同志帶到安全的地方。”
“有道理。”軍士為了安撫自己的神經,灌下一大口酒。
兩人很費了些氣力,終於把卡蘿蔔架在中間,引導他顫巍巍的大腿爬上台階。魏姆斯覺得自己面臨被壓扁的危險,於是轉身尋找喏比。
“喏卟司下士,”他沙啞著嗓門厲聲喝道,“為什麽你要踢那些暈倒的人?!”
“這樣最安全,長官。”喏比說。
人家早就告訴過喏比打架要講公平,對手倒下就不能繼續進攻,他也極富創造性地思考過這些規矩應該怎麽應用在像自己這樣一個四英尺來高、肌肉活像橡皮筋的人身上。
“好了,停下。我要你給這些罪犯一個口頭警告。”隊長道。
“怎麽警告,長官?”
“那個,你——”魏姆斯隊長說不下去了。他要知道才怪呢,這事兒他也從沒幹過。
“只管做就是了。”他幹脆沖喏比發火,“難道什麽事都要我教嗎?”
喏比被孤零零地留在樓梯頂上。地板上喃喃聲和呻吟聲此起彼伏,說明好些人都快醒了。喏比腦筋轉得飛快。他兇巴巴地晃了晃奶酪條一樣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