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第2/5頁)

她穿的是條白棉布裙子,沾水後的布料嚴絲合縫地貼在身上,像一張越收越緊的網。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襲來,陸晚閉上眼,鼻端有淡淡的汗水味道,以及一種熟悉的男性氣息,令人沉溺。

她太熱了,熱得只想把祁陸陽推開,對方卻紋絲不動,胸膛燙得像燒紅的鐵,有種不講道理的堅硬與霸蠻。

等唯一的縫隙被填滿,陸晚瞬間脫力,她松手,毛巾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濕的,軟的,無助的,便都攤在那兒了。

兩人緊貼著,一路折騰到客廳,祁陸陽手上力氣大,總有辦法讓他們不分開。陸晚仰躺在沙發上,仿若踏上了一條顛簸的船。老舊的吊扇晃悠悠地,在她眼前不緊不慢地轉著圈,吱呀,吱呀,聲響悠閑得讓人想起那個冗長無聊、卻也驚心動魄的十七歲夏天。

那一年,洗發水沫子遮住少女的眼,難耐情動的輕佻少年,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仿佛是昨天。

*

祁陸陽和陸晚在老屋裏一連住了好幾天。

起先,周圍鄰居還以為叔侄倆是回來看看老房子,灑掃一下就走,誰知這兩人在屋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竟是手牽著手往菜場去了,親親熱熱的,新婚小夫妻一般。

在路上碰到相熟的街坊,陸晚會甜笑著打招呼,祁陸陽有心避嫌,她不讓,反倒要人把半條胳膊都搭在自己肩上。陸晚將頭靠在男人的胸口,神色自然不遮不掩,任人打量。

對方的尷尬,祁陸陽的窘迫,都讓陸晚覺得舒服。

“再滿意了?”等又尬走一個老相識,祁陸陽問身邊人。

“滿意,滿意得不得了。”陸晚專心地挑著小菜,白皙細長的指尖滑過沾了水的嫩綠葉子,賞心悅目。她在成堆的蔬菜裏左右撥弄幾下,拿起一把西芹,渾然天成地嬌笑著,絲毫不顯得做作:“小叔叔,中午咱們吃這個?我好久沒吃西芹了。”

“隨你。”

蔬菜攤兒老板是陸家的老鄰居。他聽到陸晚這句小叔叔,又看了眼叔侄倆不避人眼的親密狀態,猛地嗆了口煙,咳個不停。

離開這個攤子,祁陸陽忍不住覷了陸晚好幾眼,女人面色如常地在市場裏左右打量。

祁陸陽釋然了。

不管外人怎麽揣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那些眼神裏也許帶著好奇,也許帶著批判,也許帶著不懷好意,但祁陸陽清楚,陸晚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可愛又率真的小侄女,而他也依然是她的小叔叔,永遠都是。

他們兩本就是一家人,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高興,他順著就好了。

到頭來,還是水果攤的郭嬸兒藏不住話,直接上來問:“陽子,你和晚晚這是……準備結婚呐?”

祁陸陽萬沒想到會有人這麽問,一時語塞,陸晚主動接上話:“還沒呢。我們倆先處著,合適就結婚,不合適就好聚好散唄。”

郭嬸兒笑:“你們倆打小兒就跟定了娃娃親似的,吵多少次架都吵不散,還能不合適啊?別管那些人怎麽說,郭嬸兒支持你們。真有好事,可得記得給我送點喜糖吃吃!”

“承您吉言。”陸晚臉上笑嘻嘻的,“您這兒還有柚子葉麽?再給我一袋吧,還是跟上回那樣,我拿著泡水洗洗手,去晦氣。”

“你這是……又、又惹上事了?”郭嬸兒明白過來裏頭的意思,登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陸晚但笑不語。

她講不清自己拉上祁陸陽在老鄰居老街坊眼前鬧這一出是為了什麽,也許心底還是有不甘的吧?那種介於說出來矯情、咽下去又委屈之間的不甘,那種不任性一下就無處宣泄的不甘。

趁郭嬸兒尋柚子葉的功夫,再沒心思逛下去的祁陸陽拽著人回了家。

因為沒買到什麽菜,午飯時,陸晚主動下廚,給祁陸陽煮了碗面條。碼子是三鮮的,有肉絲、黃花菜、竹筍、蝦仁……她加了點小米椒,潑了熱油,又撒上些蔥段,一碗面紅紅綠綠,鮮中帶辣,看著好,嘗起來更好。

吃到一半,陸晚問道:“陸陽,你前年生日,我給你煮了面放冰箱裏呢,看見了麽?”

“嗯。”祁陸陽答得簡短,似乎真的只是在專心吃面。

男人進屋後臉色就不太好。陸晚早發現了,在香/港待了個把多月,他比自己這個吃了牢飯的看起來還憔悴,眉毛比任何時候鎖得都緊,苦大仇深,眼睛裏的星星還在,只是不那麽亮了。

陸晚拿筷子輕輕敲了敲這人的碗:“味道怎麽樣啊?我一直忘了問,你快說說。”

祁陸陽停下動作,坦然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

“我把它倒了。”

陸晚倒也不惱,說:“怎麽,怕我煮的面有毒,不敢吃啊?我那不都寫著麽,嘗過了,沒有毒。過生日得吃面條,吃了才能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