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第4/5頁)

“你欠收拾。”他用一句話把事情定了性。

明明睡前有過一次的,不知這人哪來這麽好興致,直把陸晚晃得頭暈眼花,耳鳴都出現了。偏偏她嘴裏不敢發出太大聲響,怕被鄰裏聽了去、影響不好,只得用牙齒咬住下唇。

祁陸陽記仇到骨子裏,問:

“前幾天不挺能的麽?帶著我在大街上跟溜猴子似的走了一大圈,小叔叔小叔叔地叫的歡實,生怕別人看不見、聽不見。怎麽現在就婉約了?嗯?”

陸晚還在犟著,眼睛紅通通,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仍是小時候被自家叔叔欺負慘了的模樣。祁陸陽心思壞,辦法也多,三下兩下硬是讓人漏了一聲嗚咽出來。

只聽陸晚低低地喊……

小叔叔。

*

偷來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地快,毫無預兆地,陸晚在某天起了個大早,然後把祁陸陽也拽了起來。

“送送我?”她說。

祁陸陽失眠症狀近來有些反復,昨晚直到後半夜才睡著,當下猛地被人叫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要去哪兒?”

陸晚不答,只說:“小叔叔,送送我吧。”

祁陸陽開的是一輛找本地朋友借來的庫裏南。

這個朋友姓邢,和祁陸陽是在生意場上認識的,南江土著,為人正直,家庭和睦,人生平順,履歷幹凈得不像做生意的。祁陸陽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向往,少見地主動地跟人結交,對方起初冷淡,借著談項目試探了幾次,等局面打開,一來二去地就處成了朋友。

陸晚沒說此行的目的地,祁陸陽也沒問。

她只在上車後找他攀談:“你什麽時候回去?”

男人扶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不知道,山莊那邊開工了,得留下來盯一盯。”

“嗯。冰箱裏昨天買的牛肉還剩了點,你記得拿出來吃。走的時候,得把裏面都清空了再斷電。還有,爺爺房裏有扇窗戶壞了,你抽空修一修吧。”

“好。你……要不睡會兒?路況不好,估計還得一個多小時。”

……

兩人老夫老妻一樣稀松平常地對著話。就好像陸晚此行只是去旅個遊,或者出趟差,很快就會回來。

陸晚沒睡,撐著頭看熟悉的風景飛速從窗戶外掠過,那些被速度撕碎的光影裏,有她最珍視的年少歲月。

——每一個片段,都和另一個人有關的,年少歲月。

等車開上了機場高速,陸晚將副駕駛上的化妝鏡翻下來,對著臉看了看,旋即皺眉。她打開包包,拿出支眉筆想補色,剛刷了幾下,左邊有人伸手過來,幹脆利落地將眉筆搶了過去。

搶東西,開車窗,扔筆,祁陸陽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男人臉上肌肉繃得緊緊的,明明眼睛沒往陸晚這邊瞄,她卻能明顯感受到一股熱騰騰的怒火在身側燃燒,燃燒,毀天滅地一般地燃燒。

誰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描眉畫眼,是為了去見另一個男人?

哦,還得他祁陸陽親自開車把人送去。

送給陸晚未來的丈夫,一個偏執陰暗的殘廢。

陸晚將和那個男人成為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她主動拋棄快樂,肉體上的,心靈上的,都不要了,只為給心愛的男人爭取一點喘息與蟄伏的時間。而祁陸陽,從此以後不過是個念不得,想不得,說不得,碰不得,道德上連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小叔叔。

車速幾乎達到極限值,強烈的推背感將陸晚的上半身死死貼在座椅上,她無法動彈,也不想動彈。

如果可以不管不顧,陸晚相信,祁陸陽會帶著自己同歸於盡。

她是願意的,她願意陪他做一切事情。

但是不行。

等車開到南江國際機場公務機航站樓附近,陸晚再次打開手包,拿出支口紅來。果然,才剛旋開蓋子,祁陸陽就又要來搶。

這回,陸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她咬著牙死活不松勁兒,膏體在搶奪中被捏斷,滑膩的紅色染了兩人一手,像兩敗俱傷的血。

陸晚比不得祁陸陽力氣大,那根面目全非的口紅最終未能幸免,也被盛怒中的男人扔出了車外。

“陸陽,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陸晚看著自己被染紅的雙手,幾乎要哭出來,“咱們能不能好聚好——”

“我他媽不能!”

說完這句,男人強行將車聽到路邊。他趴在方向盤上,不再做聲,只余胸口劇烈起伏,深而重。祁陸陽肺管子像插著把刀,每吸一口氣都帶來無法忍耐的極限疼痛。隨著臉上青筋突突地跳動不停,漸漸地,有汗從他額角流下來。

祁陸陽拉開門下了車去,隨著門被人重重甩上,整個車身跟著抖了一抖。

陸晚向後靠坐,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陸晚感覺車身一沉,有人上來了。她睜眼,原來是買了濕紙巾的祁陸陽,他不由分說地拉住陸晚的手,幫她細細擦拭手上的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