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第2/6頁)

梅認為是的。

“無論如何,我們都贏了庭審——我們原來根本以為贏不了,能讓這場庭審發生都是一場奇跡!”在公爵短暫的停頓時,她嚷了起來,活力沒有因為好幾天不停歇的站立和幾乎沒怎麽進食的空腹而減少,“誰知道在接下來的幾年裏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如果——”

“沒有如果。”公爵夫人搖著頭打斷了她的話,即便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仍然很平靜。曾經滿溢的激情與力量被她藏了起來,等待在法庭上與議會上使出,但如今她知道了,這條路是有盡頭的,一眼就能看到。“就像我說的,英國政府,甚至是皇室的忍讓是有界限的,我不能挑戰這個界限——如果我們還想要為女性爭取更多的權益的話。”

這一次梅聽懂了她的意思。

這當然可以是一場勝利,這可以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偉大勝利,唯一小小的代價是公爵夫人的抱負,是她的夢想和她的追求,為了以後也能有其他女性走到這一步,她必須犧牲自己。

“但是哈裏斯伯裏勛爵勛爵沒有禁止我繼續使用這個名字和身份進行辯護,”公爵夫人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加上了一句,“即便以後我不能出現在下議院,我仍然能出現在法庭上,為往後千千萬萬需要幫助的人們辯護——對我而言,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不是最好的選擇。”瑪德輕聲說,她同樣熱愛拳擊,但是在拳擊手與作者這兩個職業中,她更願意選擇後者。用筆杆將對手鮮血淋漓地擊敗,遠比在競技場上為了讓別人取樂而戰鬥好得多。

“如果你仔細想想,這會,也許就有一個小女孩,因為聽說了我成為了下議院議員而激動不已。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女性還能成為除了妻子和母親以外別的角色,那是她第一次明白自己的人生還能有別的可能性——幾十年後,也許她就代替我坐在了下議院的席位上,面臨著有無限可能的未來,前途一片光明。對於她來說,我如今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話柔和了公爵的雙眼,釋然了梅的擔憂,讓一言不發聽著的瑪德輕微地嘆了一口氣。

“從我決定親口在初次演講上承認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為婦女爭取選舉權的難度是不可想象的,人們會嘲笑那些奔走努力的鬥士們,認為他們所爭取的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今天之後,再也沒人會這麽說了。”

瑪德將公爵夫人的最後一段話在打字機上敲下,伸手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英國人可以盡情地嘲笑美國人喝咖啡的方式,但這苦澀的確能夠保持精神的清醒。

只是,她又卡住了。

這在她的職業生涯中是鮮少發生的事,她的筆尖永遠都能迸發新鮮的靈感,就好像她血管中流淌的是墨水一般。總有辛辣的字句在她腦海中閃現,最後組成一篇漂亮而酣暢淋漓的報道——可今天卻有什麽不對,她的思維似乎幹涸了,香煙與咖啡也無法拯救這一點,她的手指緩緩撫摸著打字機光滑的按鍵表面,字母沉默著,指尖也沉默著。

“你起的很早,很好。”

隨著木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艾略特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的酒店套房裏有一間專門用於辦公的書房——如今已經成了瑪德的地盤。她愕然地向他看去,有稿子要趕的時候,早起甚至熬夜已是常事,但對於艾略特而言,在中午前起床才是奇跡。更讓瑪德愕然的是他蒼白的臉色,仿佛誰才將他從牛奶桶裏撈出來——

“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厚重的木門是隔音的,瑪德什麽也沒聽見。電話估計是由仆從推著電話機,一路從樓下連線送到房間裏的。“誰去世了?”她站起來問道,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艾略特什麽也沒說,走上前來,將手上的報紙遞給了她。

只看了一眼,瑪德就驚叫一聲,仿佛被推進了一副寒冰雕成的棺材,裝著咖啡的杯子被推翻在地,褐色的液體侵染著繡花的地毯,仿佛幹涸後的血液在蔓延。她以為自己已經與公爵夫人一起將惡龍關入了不見天日的地底洞穴中,她以為所有的威脅都隨著路易莎的逮捕而消隱無蹤——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聲名狼藉的瑪德·博克小姐,艾略特勛爵的最新玩物,同時也是令人尊敬的蘭斯頓勛爵最小的女兒,羅斯貝爾小姐的情人……”

被她甩到地上的報紙用加粗加黑的字體顯眼地這麽寫著。經過了南非外交風波,塞西爾·羅德斯的審判,路易莎的審判,還有補選與遊|行過後,她的名字就幾乎與喬治·丘吉爾一樣家喻戶曉,鑒於每一篇精彩的報道下都署著她的名字。八卦小報因此起勁地撰寫著她與艾略特之間的那點花邊新聞,瑪德從未放在心上,她根本沒有在意過自己的名聲,更沒有考慮過以後結婚嫁人的問題。可羅斯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