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都市言情鍍金歲月

庭審再次開始了。

哈利·羅賓森一臉不悅地走進了房間。他已經盡力收斂自己的怒氣, 但半抿的嘴角,緊繃的面部肌肉, 還有輕微抖動的雙手,都說明了他此刻的煩躁不安。經過南非的淬煉以後, 敏銳地從這些細小的舉止中猜出對方的情緒, 對伊莎貝拉而言就像看出對方發色一般輕而易舉。

更重要的是, 她很清楚他的神色為何會如此難看。

恩內斯特·菲茨赫伯與他所在的房間,距離伊莎貝拉等人的房間並不遠。一休庭,康斯薇露就立刻飄了過去,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準確來說, 那應該算是一場單方面的溝通,恩內斯特·菲茨赫伯幾乎沒有回應過哈利·羅賓森。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空無一物的眼珠盯著面前的空無一物, 恍惚得如同在白日做夢。

在休庭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 他仿佛大夢初醒一般,突然向哈利·羅賓森提出要求——不要再在瑪麗安娜的案件上糾纏,罔顧他的律師才花了10分鐘向他解釋自己會如何在瑪麗安娜這個案件上辯護。

哈利·羅賓森想要繼續說服他,一個能殺人的罪犯自然也能犯下強女幹這樣的罪行, 這是人們慣常會有的想法。然而警察已經敲響了木門,提醒他們應該動身前往庭審室, 在那兒, 長廊上圍觀的群眾都已經等急了,他們不敢離開喝水,不敢離開吃飯, 不敢離開如廁,害怕自己一只腳踏出,就會失去好不容易搶占到的觀賞位置,他們比法官更在意準時這件事。

恩內斯特·菲茨赫伯面無表情地跟在哈利·羅賓森後面,前後各有一個警察押著他。他的步履穩健,平靜,雙手自然下垂,這證明他一點也不緊張,至少也比他的律師放松得多。

如果恩內斯特·菲茨赫伯也有一個鬼魂,而且偷聽到了她與瑪德之間的談話。伊莎貝拉禁不住思忖著這一點。倘若他能知道她與瑪德在30分鐘內發現了什麽真相,或許他就不可能表現得如此淡然。

他不承認自己強女幹了那些女孩,伊莎貝拉。從他的神色判斷,我不認為他在撒謊。

伊莎貝拉才在房間裏坐下的時候,康斯薇露就將恩內斯特·菲茨赫伯與哈利·羅賓森之間的對話復述給了她聽。

伊莎貝拉相信康斯薇露的判斷,況且她能湊得極近地觀察對方,只要有一絲撒謊的痕跡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但我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無論路易莎小姐對他做了些什麽,至少那直接地影響到了他的精神狀態。

康斯薇露隨即又補充道。

還有瑪麗安娜的死亡。伊莎貝拉在心裏提醒著她,據瑪德找來的那個廚子說,瑪麗安娜是個有著一頭金發的漂亮姑娘,而所有被恩內斯特·菲茨赫伯傷害的女孩都有著一頭耀眼的金發——包括瑪德,這很能說明點什麽。

“瑪麗安娜的死亡有蹊蹺。”瑪德也剛好在此時開口了。她就像把面粉袋子丟到沙發上一樣重重地坐下,立刻從手包裏掏出了一根煙。她才找了個借口將檢察官打發走,因此房間裏此時就剩下她們兩個人。法官給予的30分鐘休庭時間很寶貴,伊莎貝拉剛好可以用來與瑪德商討出一份針對最新情況的辯護策略,就像哈利·羅賓森正在做的那樣。

“蹊蹺?我以為我們把所有能弄清楚的細節都弄清楚了。”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這一點。”瑪德徐徐地吐出煙霧,說道,“我認為,恩內斯特·菲茨赫伯殺掉瑪麗安娜的可能性很高。”

伊莎貝拉有些不解。

“但這不會對結果有什麽影響,瑪德。我們早就推測出路易莎小姐會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完美的受害者,為此她肯定會指認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為犯人,至於諾亞先生,不管真正的兇手是誰,他自己心裏早就把恩內斯特·菲茨赫伯認定為犯人了。”

“我一直在觀察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當諾亞先生上前作證的時候,他立刻就變了一個人,從原來的懶散漠然登時變為全神貫注。諾亞先生還沒說幾句話,他就立刻承認了這樁罪行。我認為,他這麽做是因為不想讓諾亞先生說出更多的細節——那些只有他與諾亞先生才有可能知道的細節。這就排除了其他人是兇手的可能性。”

“但有什麽細節是他寧願上絞刑架,也不願讓路易莎小姐知道的?”在上庭以前,伊莎貝拉原本以為她與瑪德已經清除了所有環繞在這幾樁案件周圍的謎題,但如今她又感到自己走入了迷霧之中。她記起康斯薇露適才告訴自己的情報,趕忙又補充了一句,“他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犯下了強女幹罪,也不認為自己留下了那些紋身,你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有關系嗎?”

“很有可能。”瑪德輕聲說,“還記得菲茨赫伯家的廚子是怎麽說的嗎?‘瑪麗安娜死後,恩內斯特少爺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有時陰沉得令人害怕’。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公爵夫人,當我接近恩內斯特·菲茨赫伯,想要讓他把自己當成下一個獵物的時候,他表現得就像那個廚子描述得一樣,彬彬有禮又溫和,讓人找不出一點偽裝的影子——也許那就是瑪麗安娜死前的恩內斯特殘留的一部分,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