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Alvin(第3/4頁)

這倒是能解釋得了為什麽開普敦的市長會派來那麽幾艘條件簡陋又不起眼的運輸船前來迎接外交團,又把他們送去了一個隱蔽的私人碼頭。

在旁人的眼中,這些戰爭難民的行為似乎的確很合理,但埃爾文一眼就能看出不對,他不會懷疑他們的確因為突然爆發的戰爭失去了原本的生活,但他並不相信這麽一團散沙的難民可以在開普敦城中組織起如此有序統一的行為。哪裏來的場地供這些難民們聚在一起開會,商討對策,決定誰負責幹些什麽呢?又有誰來協調這幾千人的共同利益呢?若說這背後沒有一只無形的手推動這場暴|亂的誕生,埃爾文可不信。

這會與戰爭的提前爆發有關嗎?

他一邊在人群中靈活穿行著,一邊思忖著這一點,但他目前收集到的情報實在太少,不足以讓他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埃爾文還是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停下了腳步,埃爾文向自己左手邊的那家不起眼的小酒館看去,一朵在風吹雨打中褪色迸裂了的藍色矢車菊被花在招牌的小小角落裏,幾乎難以被注意到,卻清楚地昭示著這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手中的觸感分外的厚重,在關上門的瞬間便將街道上的嘈雜聲全都隔離在外,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是什麽的窗簾皺巴巴地遮去了一大半的窗戶,只讓臟兮兮的,帶著無數漂浮顆粒的陽光從一個小角落射進來,照亮了吧台的一小塊桌面。這麽一來,無論是誰走進來,躲藏在吧台陰暗處的的酒保都能借著那一點光線將來人看得清清楚楚,來人卻未必能在強烈的光線變化間看見酒保,因此要是來者不善,酒保——換言之,把守聯絡部的間諜——就能搶占先機,率先攻擊。

埃爾文知道阿貝泰隆第三分部喜歡在聯絡部弄的這些小把戲,因此在推門前的兩秒就緊緊閉上了眼睛,直到推開門才睜開,這讓他一下子便看見了坐在吧台後的一個年輕人,他同樣有著一張平淡的,讓人記不住的面龐,看似懶洋洋的眼皮掀起來,底下的眼珠卻閃著像是貓一般的警惕目光。

“我們還沒開門呢,先生。”

他說的是南非荷蘭語,埃爾文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在吧台旁坐下了,剛好擋住了那一縷從玻璃穿透來的陽光,大半個酒館登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年輕人將自己翹在吧台上的雙腿收了下來,直起了身子,換成了帶著濃烈口音的英語,語氣也不耐煩多了,“先生,我們還沒開門呢,你晚上再來吧。”

“一杯杜松子酒就好。”埃爾文輕聲說道,這是南非聯絡部的接頭暗號。

然而那年輕人僵住了,他沒有動,也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在仿佛下著一場微塵大雪的灰暗酒吧裏,他們都冰冷冷地,充滿懷疑地,滿腹心事地打量著對方。埃爾文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年輕人聽懂了他的暗號,但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沒有做出回應,他為何要那樣奇怪地看著自己,除非——

霎時間,某種只有潛伏在黑暗中許久才能鍛煉出的敏銳直覺擊中了埃爾文,就在那個年輕人的手指頭即將擡起的前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了桌子上的玻璃杯,狠狠地向對方砸去,同時另一只手撐在櫃台上,借力一躍,翻進櫃台之中,險險地躲過了那年輕人向自己甩來的一把系著細繩的匕首——

他不是間諜。眼角余光瞥到了那把匕首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反光,這個念頭自埃爾文心中一劃而過。他是阿貝泰隆第二分部訓練出的殺手!

幾乎容不得任何猶豫,埃爾文在落地的瞬間又如同獵豹般彈了起來,向那年輕人撲去,他抓住了對方的腳踝,又不得不迅速放開,脖子向後一仰,堪堪避過了對方手裏刺來的毒刃,他的右手在同時從風衣內袋裏拿出了□□,卻立即被對方一腳重重地揣在手腕上,隨著傳到大拇指的一陣麻痹無力,槍支應聲而落,那年輕人也跳起身,鉗制住了他的右手,毒刃在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打了一個轉,又疾速地再次向埃爾文刺來。

但埃爾文的反應更快,他的左手手指在垂下的瞬間摸到了櫃台下的一瓶酒,便即刻抽出,精準地砸在對方擡起的頭上,紅色的烈酒與血液登時劈頭蓋臉地流了對方一臉,刺激得他睜不開眼睛,手上的刀刃也失了準頭,擦著埃爾文的耳朵而過。割掉了他假發半邊腦勺的發絲。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秒內,埃爾文幾乎像是賭□□那能改變牌局的最後一張牌般將左手往地下一伸——但上帝是眷顧他的,那把轉輪□□就正躺在那——隨著一下輕微的喀噠聲,冰冷的槍筒抵上了那年輕人的腦門,這阻止了他所有的動作,包括在手指間掉轉後頂在埃爾文脊背上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