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惡女(第2/4頁)

羅曼故意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癱平,說那你站著說吧。

影視公司坐落在一個產業園區,出租車停在了園區門口,羅曼穿了件極不禦寒的大衣,手縮在袖筒裏,只露出兩個手指頭捏著手機,對著平面導航圖犯糊塗。她跟鬼打轉一樣繞了半小時,傍晚時分,天空就好像被誰一下子關上了拉鏈一樣,一下子暗得密不透風,羅曼的耐心流失得越來越快——這時,有個聲音從頭頂傳來,羅曼擡頭往建築物的二樓看,暮色四合中,那人的笑容在閃閃發亮:“我半小時內從窗戶裏看到你四次了,我覺得一定有一點特別的緣分,所以跟你打個招呼。”

果然,哪怕半夜倉皇拜訪,陳勉一進門,還是先三百六十度環視羞辱了羅曼家:“我送你個沙發吧,你這沙發顏色跟梅幹菜似的。”

羅曼覺得他眼熟,但要等他從二樓跑下來站定在她面前,她才意識到:這不就是傅先生婚禮上坐她旁邊的陌生人嗎。

她知道以陳勉的驕傲程度,只能單獨見她,不會願意讓周慕孫旁聽的。

陌生人問她說:“你是要我先給你指路,還是先進來喝一杯熱茶?”

她直起身子,親了親周慕孫:“我先回家一趟。”

羅曼毫不猶豫地把影視公司的地址指給他看。

但最後羅曼還是同意了,她說,那你來我家吧。

陌生人笑了:“我帶你去。”

羅曼遲疑了。她跟陳勉互相看不順眼,陳勉嫌她作,她嫌陳勉狂,陳凱西也無意改善這倆人的關系,畢竟——這就是閨蜜和老公最好的狀態。

倆人邊走邊聊,陌生人問她說:“你是過來試鏡——”

陳勉在那頭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他說:“我能來找你聊聊嗎?”

羅曼及時打斷他,笑眯眯地說:“請不要說‘你是過來試鏡的嗎’這樣的話,我30歲了,對自己很清醒也很滿意,不需要這種恭維。”

“陳凱西不在我這。”羅曼一邊橫坐在沙發上享受周慕孫的捏背服務,一邊從耳鬢廝磨中騰出手來接電話:“我也聯系不上她。”

陌生人也笑了,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他說,你還記得婚禮上,我覺得你是全場最可愛的人嗎?現在範圍變大了,你是這個園區裏最有意思的人。

他煩躁地閉了閉眼,然後拿起手機。

原來他也記得——羅曼作為一個平均長相的人,被一個頗為體面的陌生人牢記,難免有點開心,同時她也好奇他會怎麽接話,於是她主動說:“我是編劇。”

陳勉三步並作兩步上樓,空蕩蕩的。他又沖去衣帽間,尋找陳凱西給他拍的那個箱子,果然,也不見了。

陌生人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我叫何平。”

保姆說不知道。

距離影視公司50米的地方,陌生人止住了腳步,他說,就前頭,那幢有塗鴉的樓。

“那陳凱西呢?”

羅曼驚訝道:“你不送佛送到西?”

保姆說樓上。

何平說,這旁邊沒有可以走錯的岔路了。

陳勉問兒子呢。

然後補充道:“再說,我去競對公司門口散步不太合適。”

陳勉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所以陳凱西特意沒有讓保姆住家而是給她在外頭找了住所,每天傍晚7點準時離開——哪怕陳勉回家次數越來越少,她也為他保留了這個習慣。所以保姆很少見到陳勉,這一嚇,她講話都有點不利索,她說:“太太,是太太讓我留這過一晚上的。”

他從大衣裏掏出名片夾,遞過來一張名片:“一會你這邊聊完了,也可以來我們公司喝杯熱茶。我會一直等你。”

陳勉皺眉說你怎麽還沒走。

跟陳凱西那邊聊完,羅曼鬼使神差地來到了何平公司樓下,擡頭看,二樓的燈果然還亮著,她拿出名片,在寒風中撥通了何平的電話:“我是來討杯茶喝的。”

到了家門口,發現燈是亮的,陳勉重重地籲出一口濁氣,但走進去,看到的是保姆。

羅曼一走進何平的辦公室,就把一沓紙放在他桌上:“這是前兩集的劇本。你先看,我先走了,如果你對後面的故事感興趣,你就給我打電話。”

陳勉在辦公室裏晃了兩圈,還是覺得不安,他把手機從公關手裏抽走,說我先回家了,有事打電話。

說完她瀟灑地轉身,但何平喊住了她:“你把那個保溫杯帶走吧,杯子下次見面再還我就行。”

把手機交出去以前,他又看了眼跟陳凱西的對話框,倆人聊天記錄停留在昨天,陳凱西給他拍了自己收拾箱子的照片,陳勉說,你不是後天才走嗎?陳凱西說,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出差!然後發來兩個激動的表情。陳勉說加油,我已經做好了辭職吃軟飯的準備。

隔天她果然接到了何平的電話,他對她說:“我不知道你跟別的公司聊得怎麽樣,我願意在他們的價格基礎上加百分之5。而且,我們今年就可以開發——至於主創人選,相信我,我會比你更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