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男人真好當啊”

接下來她開始長篇表白，陳勉艱難地打斷她：“你以前怎麽沒跟我說過這些？”

陳勉腦子裏嗡嗡響成一片，他想，文藝女青年果然碰不得。

如果知道她的“用情至深”，他是絕對不敢碰她的。那話怎麽說來著，男人出來獵艷，碰到癡情的女人，就好像漁夫從海裏釣起一頭白鯨。

陳勉在客廳等待的時候，想過她可能穿著一襲性感睡衣糾纏上來，但他沒想到的是，她捧出來一個本子，遞給他，說這是我的日記，裏頭全是你。你還記得嗎，那天我遲到了，被組長罵，是你替我解圍，你問我說，不是讓你去買咖啡嗎，怎麽還站這？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喜歡你。

她說：“我怕嚇到你啊，我想慢慢來。”

她說你等等我，我給你看樣東西。然後就一轉身進了臥室。

說著說著她哭起來，她說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愛情，不是奸情，我們倆微信讀書的書單都差不多，我們喜歡看的電影也差不多，那次在酒店裏我們倆一起看《被解救的姜戈》，是我在這段感情裏最快樂的時刻……

女孩搖頭：“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說得一往情深，陳勉只覺得匪夷所思，他掀起自己的T恤，露出了不算臃腫但也沒什麽腹肌可言的肚子，說你瞎了嗎，我這麽個人，這麽個肚子，你對我有愛情？

陳勉也沒想第一回合就溝通成功，於是他循循善誘：“你這麽每天在搞我，對你生活有什麽幫助呢？多個朋友多條路。你還年輕，沒必要把自己的路走死。”

然後他稍稍冷靜了一點，說：“我對你不是愛情，是一個中年男人對美少女的通俗的喜愛，你對我也不是，你只是喜歡站得比你高的人彎腰的樣子。”

女孩說我不要錢。

陳勉留下一張銀行卡，然後說：“去找個同齡男孩談戀愛吧，真正理解一下什麽叫愛情。”

陳勉生起了一點惻隱，他說，你錢夠嗎？我給你一些吧。

想了想，他又停住腳步：“還有，別發微博了，你這樣搞得我老婆很煩。”

女孩的家在公司不遠處，他到的時候，家裏擺滿了箱子，他幾乎無處落腳，她說，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

女孩帶有恨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以前不是都說她無聊嗎？怎麽，被我這麽一攪合，你倆反倒變成同盟了？”

一般人都會選擇在餐廳，公開場合，場面不容易失控，陳勉獨辟蹊徑，他認為要選擇一個讓對方有安全感的環境，所以他說，我去你家看看你吧。

陳勉沒理她，自顧自換鞋離開。

他給女孩打電話，說我來看看你吧。

女孩說：“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但陳勉一方面深夜刷陳凱西的微博評論區，越刷越來氣，一幫老公不知道什麽玩意的人，在那發“抱抱你”；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的人格魅力有自信，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甩不掉的女人，有的鬧割腕啦，有的給他發過來兩條杠的驗孕棒照片啦（當然他微信一搜就發現是網圖），基本都被他打發了。他覺得自己也搞得定這個。

陳勉說：“我建議你就這麽算了。”

公關當然提醒過他，現在雙方信任已經完全破裂，不建議再有任何直接接觸。

事實證明，他倆誰都沒把對方的話認真聽進去。

陳勉悶悶地說，前兩天我去找過她。

至於錄音，也是報應，她在陳勉生活裏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了，所以有時候陳勉提上褲子，給她叫一份豐盛的晚餐，自己就坐在酒店落地窗前處理工作，打電話的時候也沒避開她——當然，他也沒想到，她那麽早就留了一手。

她不是本來在微博上撕你撕得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轉移陣地了？

陳凱西聽完不知道說什麽，良久，她問：“所以公司打算怎麽處理？”

她為什麽當時會錄音？

“不知道。這種事吧，就是給看不慣我的人一個契機。當然，最後還是看Albert的態度。”

你為什麽會當著她的面打電話？

“那你要我做什麽？”

陳凱西有一百個疑問：

陳勉重新蹲下來，握緊她的手：“我想你搬回來，陪我度過這件事。”

“具體內容我也不清楚，公司裏有人給我放風我才知道的。我這兩天回憶了下，應該是我當著她的面，給朋友打過電話，她可能偷偷錄音了吧。”

陳凱西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說我想一下。

陳勉苦笑：“不是這個事。是舉報我受賄，跟合作方有經濟往來。”

門口有響動，保姆帶著噓噓回家了，陳凱西站起來，說我先領他上樓玩會。

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有開玩笑的力氣：“那是要邀請我一塊當評委嗎？”

陳勉喊住她。

陳凱西很不解：“你們公司還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