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望都市的炮灰們（第3/5頁）

羅曼一臉的委屈巴巴，眼神卻寫滿了危險的試探，她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追男神課嗎？”

鐘傾城回到住所，林寧還沒有回來，她沖了個澡，又收拾了會東西，她不知道自己心頭那種被鈍器挫磨的感覺是不是叫做“傷心”，她只覺得累。

周慕孫不置可否。

江涯抱著她，只覺得懷裏的人單薄到虛無。

羅曼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魅惑：“我要去上課，學著怎麽搞定你。”

鐘傾城默然聽完，對著江涯她徐徐綻開笑容，那笑容像是一朵花被燒了個洞，然後有人找來絲線，細心地替它縫上了。她就用那種質地溫潤但疲憊的笑容看著江涯，說沒事呀，謝謝你。

吃壽喜燒的時候，周慕孫替她夾起牛肉，蘸滿了蛋液遞到她嘴裏，問：“你今天中午談得怎麽樣？”

老吳把自己放那麽低，就是這事沒有轉圜余地、他也不想再受夾板罪的意思，江涯道了謝，掛了電話。

羅曼口齒不清地說：“不怎麽樣。”

“師傅，世道變了，我這點手藝不值錢了。觀眾不是為我來的……”老吳在那裏籲出一口濁氣：“我也只是掙一天、算一天。”

等把牛肉咽下去了，她才回答道：“現在行情不好，公司做原創劇本都很謹慎，我又不是劉和平，人家也不用早早預定我。所以誇了我一堆，然後說期待後續。”

江涯一時啞然。

想了想，羅曼放下筷子，開誠布公地說：“其實想搬過來跟你一起住，也是因為這兩個月都沒收入。”她把手舉到半空，做出拒絕的姿態：“你不要給我錢。我不想讓我們的關系更復雜。”

老吳在那頭苦笑了一聲，說師傅，我怎麽想的不重要，我們這邊還指望著兩個主演招商的。

周慕孫一直沒說話，哪怕羅曼死盯著他等一個反應，他也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壽喜燒：“趁熱吃。”

“那你呢？老吳我不關心她們怎麽想，我問你，你作為一個導演，你的看法呢？”

羅曼在臥室吹頭發的時候，手機振了，周慕孫給她轉了16800。

“是，是，但市場就這麽大，誰也不願意多一個新人出來分蛋糕啊。再說了，她們都不傻，她們自己不敢演負面角色，但心裏也都知道反派有演頭，人物更立體有嚼勁，更不想將來播出的時候，被觀眾拿來拉踩，所以她們就想找個演技長相平一點的……”

她光著腳跑到客廳，周慕孫在看比利懷爾德的控方證人，他把目光從兩道彎眉黑如漆的女演員臉上移開，說怎麽啦。

“她不是走甜妹路線的嗎？那鐘傾城跟她也不撞款啊。”

“你轉我錢幹嘛？”

“她們的意思是，鐘小姐這個角色雖然是反派，戲也不多，但還是挺出彩的。再搭配鐘小姐的個人形象……就擔心風頭太盛了。”

“哦。”周慕孫懶洋洋地把手交叉到腦袋後：“那個課你去上唄。學學怎麽搞定我。”

老吳說，女一號團隊來看了試戲視頻，堅決不同意有鐘傾城。

羅曼驚詫到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周慕孫居然會相信這樣蹩腳的謊言和演技——過了會，她反應過來，這是他特有的體恤：既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又不必欠他人情。

但剛剛在婚宴上，江涯接到老吳的電話，他嗓子裏像夾了濃痰，說一句話倒要在喉嚨口滾三滾，他說師傅，咱們那個鐘小姐的事，我真有點沒法辦。

她帶著半幹的頭發回到臥室，只覺得既感動、又懼怕，她遠不是他的對手，她所獲得的小勝，都是他出於不忍。

江涯原本也覺得這事十拿十穩。老吳在江涯手下當了多年的B組導演，後來老吳去拍古裝戲，在業內有了些名聲，但倆人仍然以師徒相稱。江涯私心裏覺得，推薦鐘傾城去老吳的古偶劇裏當個女配，不說綽綽有余，也絕不算是什麽難題。他請老吳吃了頓飯，觥籌交錯間，以為這事就這麽定了。

那如果他有天狠下心呢。

鐘傾城短暫地釋然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跟戳了孔的氣球一樣，癟下去了。她喃喃道，為什麽呀。

算了，她打了個哈欠，安慰自己說：也許那時候，她有了新的、更多的、讓自己快樂起來的秘訣。

鐘傾城忐忑地等待裁決，卻只聽到江涯充滿愧意的聲音：“我拜托老吳的那個劇，你恐怕還是上不了。”

與此同時，陳凱西終於等到了陳勉回家，她趕緊從廚房裏端出一碗蟲草花排骨湯、一碗蠶豆飯，殷勤地擺在陳勉面前。陳勉吃了兩筷米飯，說餓過頭了，沒胃口。陳凱西本來在替他舀湯，也被他喊停：“我不信這種東西，我勸你也少吃點，小心重金屬中毒。”

車裏就剩他倆了，鐘傾城一陣心虛。她料想江涯已經覺察到她生活裏還有另一個男人存在，只要細心的話總會發覺的——她晚上會不及時回復消息、她身上偶爾會出現寬寬蕩蕩的T恤，還有，她有次在他家邊吹口哨邊煮泡面，江涯露出驚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