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望都市的炮灰們（第4/5頁）

陳凱西撇撇嘴，放下。

正要發送的時候，她聽到背後傳來江涯的聲音，但不是對她說的，他讓司機下車抽根煙。

陳勉說：“找我回來幹嘛？”

想了想又刪掉，換成了：“我請你吧。”

陳勉態度惡劣，但陳凱西一點也不生氣：陳勉升職了，正式進入到公司的核心圈層，這幾天為了熟悉業務，都是在公司沙發上湊合睡的（她用一條寶格麗的項鏈買通了秘書，秘書偷拍了照片發她）。

鐘傾城只覺得渾身一松，今天遇著前男友的那口惡氣，到這時候才算出盡了。她看了眼江涯，他正在閉目養神，於是她小心地調整手機屏幕角度回復：“太浮誇了。”

陳凱西懂得適時隱形的道理，今天晚上軟磨硬泡他回家，是真有事——

一上車鐘傾城就收到了林寧的信息，他發過來一張獎杯的照片：“我拿獎了！有五萬塊獎金呢！我請你吃飯吧！國貿樓上那個餐廳怎麽樣？”

她坐下來，用手指撥弄陳勉手臂上的細細汗毛，她說：“顧太太今天來找我了。”

在同一條公路不遠處的一輛車裏，就完全不是這樣旖旎的氣氛了。

陳勉挑眉看她：“她要上你那節目？”

她既滿足，同時又不無悲哀地想，也許本質上，她跟那些誇耀“男朋友不讓我露太多”的女人並無區別。如果這話是她爸媽囑咐的，她多半會不耐煩，可是從周慕孫嘴裏說出來，就成了他倆親密關系的象征——她突然想，為什麽女人千方百計地逃開家，卻又渴望跟另一個人締結類似家人的同盟？雖然平等、尊重的口號震天響，但是不是內心深處，女性最有安全感的戀愛模式，還是父親和他寵愛的小女兒？

陳凱西搖頭：“她跟我說，我拍這種視頻，做再好，也就是個網紅，能幹嘛呢？接接廣告、帶帶貨？我們家又不缺這點錢……”

但在這句頗有爹味之嫌的剖白面前，那些問題都變得不再要緊了，羅曼滿心滿眼都是“他擔心我”。

陳勉插了一句嘴：“缺啊。怎麽不缺？你要是當大網紅賺錢了，我就不上班，天天在家練腹肌伺候你，專心致志吃軟飯。”

你打算什麽時候公開我？

陳凱西懶得理他，徐徐說下去：“總之她跟我說，拍這種視頻，既沒什麽意思，又得罪人，何必呢。她問我——要不要去老顧那做制片人。但我也沒有幹過這個……”

你會老老實實跟她說，你是被一個赤腳的瘋女人拐跑了嗎？

陳勉激動到米飯嗆進氣管裏，咳得驚天動地，最後還是從鼻腔裏擤出來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最後選擇了一個最不傷人的說法：“你知道她是想白嫖你吧？你知道制片人幹嘛的嗎？就是找錢的。她就是想讓你替她找錢、替她碼局……你搞不定怎麽辦呢，你就會哭哭啼啼來煩我，然後我就會為了你的那點事到處去求人……你這就叫，把自己囫圇個賣了，還擔心人家賺少了。我可去你的吧。你能把我對付我那點心眼拿去對付你那幫塑料朋友嗎？”

你要怎麽跟你前妻解釋你的失蹤？

等陳勉酣暢淋漓地罵完一通，陳凱西也不惱，還是溫溫柔柔道：“我知道，但我覺得……這也是個機會。萬一我做得好呢？”

她本來心裏藏有諸多疑問：

陳勉正要繼續嘲諷，卻聽到陳凱西說：“我組過很多局啊。以前我們家一個月開一次party呢，而且每一次聚會都是在我這。”

還沒說完，羅曼就用手臂緊緊箍住了他。

陳勉被堵得無話可說，只能冷笑道：“你真以為人家看上你能力啊。人家就是想用你那點人脈。想讓你替她老公半死不活的公司找錢找項目。你不介意被人當槍用就好。”

周慕孫大概很快意識到這話有“爹味”的風險，趕緊補充說：“當然，這是你的人生。你有權利決定做什麽……”

“我介意。”陳凱西平靜地說：“但你以前不是經常罵下屬說，不要總想著困難，要多想目標。我覺得，如果她真能給我機會讓我有份事業，她怎麽想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周慕孫猶豫了下，說：“很英勇，但我不想你冒險。”

在陳勉震驚的目光中，陳凱西站起來，面色如常地開始收盤子，邊走路還記得高聲提醒陳勉：“你晚上吃了夜宵，再吃點益生菌，別光躺著不消化。”

“我以為你會誇我呢——”

她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膚淺、瑣碎的主婦。

他們很快決定離開婚宴現場，在車上癡纏的間隙，羅曼講了自己見義勇為的故事，周慕孫皺著眉，不說話。

但等她走回到客廳，發現陳勉已經換了一套居家服，這倒是有點出乎她意料了：“你不去公司？”

下一秒，他就擡頭朝她笑：“小姐，你這樣是要給小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