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圖書館員之死(4)(第3/4頁)

衛崢嶸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打開看封底的借書卡,小紅章蓋的都是1997年的日期。衛崢嶸說,兩年了,都換了多少張了。陸行知望著林立的書架說,試試看吧。衛崢嶸皺著眉說,偵探小說,對了還有間諜小說,成千上萬本,怎麽找?陸行知說,我來找。幸好有老陸的傳承,這方面的書他也熟門熟路。

夜裏的書庫,像個巨大幽深的洞穴。陸行知走在長而深的書架之間,手裏拿著一沓索引卡和筆記本,在書架上尋找著。他找著一本《犯罪心理學》,取下翻到封底,查看還書日期,最早也是1997年的,就把書重新插了回去。

這時,書庫的另一頭傳來衛崢嶸的聲音,說,還真有1995年的,叉的悲劇。陸行知馬上猜出來,他說的是《X的悲劇》,奎因寫的,也在他列出的單子上。兩人隔空對話,陸行知說,把借書人的名字抄下來吧。衛崢嶸又感慨地說,兩年都沒人借了,多浪費。

陸行知又找著一本《豺狼的日子》,打開看看,最早的記錄是1996年,他把書又插回書架繼續找。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有點兒懊惱,捶了自己一拳後穿過一排排書架,去找衛崢嶸。衛崢嶸拿著一本書正在翻看,陸行知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忙把書合上匆匆插回書架。老衛表情尷尬,剛在書架上看見了一套《金瓶梅》,這書他聽過,一直好奇,剛打開翻了一下,就被陸行知撞見了。

陸行知根本沒在意他翻的什麽書,也沒注意他臉上的尷尬,懊惱地說,對不起,我想錯了,不該只找1995年的。就算莫蘭死了,他還是會回來借書的,說不定比過去還頻繁。衛崢嶸問,什麽意思?陸行知說,1996年,1997年,所有的名字都得抄下來。衛崢嶸郁悶壞了,覺得大半夜白忙了。他一揮手說,別抄了,把借書卡都抽出來,復印!

按照陸行知的書單,他們把封底的借書卡都抽了出來,讓值夜班的打開圖書館復印室,一張張復印。陸行知把幾張借書卡放在復印機上,拼成A4紙的大小,印到一張紙上。陸行知機器人似的幹了兩個小時,精神頹敗。衛崢嶸則坐在一旁打盹兒。兩人都沒注意,天已經亮了。

苗大姐來得早,一看他們還在,說,你們警察真夠辛苦的,這麽多人名,怎麽查呢?衛崢嶸驚醒了,不好意思地搓把臉,站起拿了陸行知復印好的紙張,翻了翻,很吃驚,沒想到這麽多。衛崢嶸說,別印了,這個工作量,全市警察動員起來,三個月也排不完。陸行知卻不搭腔,機械地重復他的動作。衛崢嶸說,行,你起來,我印!他把陸行知拉到一邊,自己接手,可復印機這東西怎麽用,他卻弄不明白,越搞越鬧心。陸行知問苗大姐,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常來借書的人誰穿鷹力鞋?白色的,帶紅色條紋。苗大姐說,我們……看臉,不看腳啊。

整個白天,陸行知都沒有回家補覺,就坐在圖書館進門大廳的休息椅上,手中拿著厚厚一疊打印紙,一邊查看,一邊用筆做著記號,憑記憶找出那些出現不止一次的名字。他不時擡頭,掃一眼進進出出的人。不看別的,就瞅他們的鞋。他的樣子,看上去像個大學生。

衛崢嶸走來,在他身邊坐下,說,有嗎?他問的是鷹力鞋。陸行知搖搖頭。衛崢嶸說,回去睡一覺吧。陸行知說,不用,我還行。衛崢嶸對他的態度沒那麽硬了,似乎溫和了些,勸著說,破案有時候是短跑,全力沖刺雷霆一擊就破了。但有時候是長跑,體力得勻著點用。

陸行知看看手中的借書名單,說,我知道他的名字十有八九就藏在這裏頭。他又擡頭看看來往不斷的人說,說不定這些人裏,就有他。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個,不知道是誰,這感覺……陸行知笑了笑,笑得有點兒淒涼。衛崢嶸問,什麽感覺?陸行知說,是絕望吧。衛崢嶸也笑了,說,沒絕望過這麽幾次,都不算真正摸著了刑警的門路。能挺過這些絕望,咬著牙繼續前行的,才是合格的好警察。

衛崢嶸和陸行知拿著從圖書館復印的借書卡回了隊裏,分發給專案組的警察們。陸行知向大家交代說,這裏面的人名,有很多重復出現的,就是說借過不止一本書。我們的目標是把這些重復出現的人名都找出來,按照出現次數的多少排列一下。

朱刑警翻了翻手裏的復印件,有點兒煩,說,我記性不好,看過就忘,挑不出來。陸行知已經想好了對策,最快的辦法,就是把這些人名都輸入電腦,最後匯總成一個文件,再利用電腦做一個排列,馬上就完成了。朱刑警又說,局裏一共才幾台電腦,別人還用著呢!朱刑警今天的態度很奇怪,故意憋著氣想吵架似的。衛崢嶸忍不住呵斥說,等他們下班,你再用!家裏有電腦的回家弄,明天早上把軟盤交上來就行。朱刑警幹脆把名單一撂,說,我打字慢,給別人吧。衛崢嶸說,你怎麽回事?朱刑警說,我沒怎麽,這個莫蘭到底是不是第一個被害人,你們怎麽就那麽確定?一張畫算鐵證嗎?要是她自己對著鏡子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