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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袁庭燎再次召集書記辦公會,聽取劉玉堂等人[“文]關於大[“人]猇峪透水[“書]事故復查[“屋]結果的匯報。調查組除了副組長嚴鴿請假之外,其它人全部到齊,嚴鴿讓晉川代替她參會。

各位書記手上,都接到了打印好的復查報告。報告的結尾,有四條明確的結論:

一、關於坑口發生嚴重坑道冒頂透水事故的問題。經復查後予以排除,認定屬於采掘中發生巖石裂隙的湧水現象。

二、關幹坑道內懷疑有數量不明民工被封閉在坑道內的問題。據走訪鑫發等三家金礦、周邊村民以及本礦相關人員,共計談話40余人次,可認為不存在這一問題。

三、關於封鎖消息、遣散所有知情民工,拒絕新聞媒體采訪問題。事故發生後,區政府和三家金礦撤離了所有井下作業人員,復查組對當時在湧水點工作面上施工的礦工逐一談話並做筆錄,不存在封鎖消息、遣散民工的問題;湧水事故發生後,中央和省市媒體大批記者對搶險進行大量采訪報道,他們曾先後多次到坑口明查暗訪,也不存在拒絕媒體采訪問題。

四、關於搶險過程。事故發生後,區政府和礦區負責人率搶險突擊隊迅速趕赴湧水坑門,精心組織搶險工作,先後采取了“撤、排、堵、查”措施,由於方法果斷,排險及時,終於化險為夷,沒有出現一人傷亡。

……

在末尾的署名處,排列著調查組成員手寫的名單,唯一空著嚴鴿的名字未簽。

在劉玉堂作了扼要匯報之後,晉川說,嚴鴿同志要求單獨匯報她對調查報告的意見,這裏有一份她的書面建議。晉川起身匆匆走至袁庭燎座位的一側,小心翼翼地把一頁紙擺放在袁書記的肘邊,然後很快地退回到座位上。

袁庭燎斜睨了一下那張紙上的文字,只見上面寫著:鑒於鑫發金礦存在諸多尚未查清的問題,存在重大隱患,建議剪彩儀式予以取消……

還沒有看完,袁庭燎就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桌子。

“有什麽不能公開到桌面上的東西,這是在給市委搞立此存照嘛!”他把一雙犀利的目光盯住了晉川:“我們一級黨委政府決不能制造新的錯案、假案。這已經是第三次調查了,難道說市委對大猇峪的問題還不重視嗎?我們絕不能相信道聽途說的東西,我們需要的是證據、證據啊,分析和猜測絕對不能作為決策的依據,大型活動非但不能取消,還要如期舉行,安全問題誰主管誰負責,由你公安局解決,要不,養你們這些警察幹什麽?提拔你們這些幹部做什麽,真是幹不了,可以提出辭呈,我滄海市資源枯竭,可就是不缺幹部!”

袁庭燎說到這裏,話語驟停,目光也凝固了,因為嚴鴿此時正立在會議室門口。

“袁書記,我有重要情況向你反映,你能出來一下嗎?”嚴鴿用了你的稱呼,顯得有些刺耳。

“有什麽事情不能當著書記們說,有多麽重要的事情你可以不參加會議?”袁庭燎的聲音低沉,帶著很重的壓力。

“這件事情保密性很強,只能向你一個人匯報,如果你開會我可以等一等。”嚴鴿很執拗,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必須請求你的指示。”

“我以市委書記的名義指示你坐在座位上參加會議!”

“我以一個普通黨員的身份請你聽一個重要情況,僅用你20分鐘時間,因為情況緊急,刻不容緩!”

“是組織服從你,還是你服從組織?!”

嚴鴿被噎住了,她想說是服從真理,如果你不聽我就馬上找隆萬民,找中央督辦組。但她沒有說,在一陣沉默之後,突然間,淚水奪眶而出。隨即,她不能自已,一陣大似一陣的抽泣傳遍了會議室,哭得毫無忌憚。

女人的淚水往往是最強人的武器。嚴鴿一哭,袁庭燎倒沒了主意。還是秘書長快步走過來,端過一杯熱茶,放在了嚴鴿面前。也正是下屬如此失態的痛哭,才使袁庭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程度。他宣布說:“報告在措辭上秘書長要再推敲一下,現在休會,我們要給公安局長留出談話的時間。”

袁庭燎帶著慍怒,隨嚴鴿來到一間小會議室,尚秘書這時走過來,把一件特快專遞交到他手上。袁庭燎掃了一眼,見寫著兒子夏中天的名字,一時顧不上拆信,就拿著走進了房間。他此時看到門角處坐著一個農民,面色焦黑,正在用一雙街頭乞丐般的眼神看著自己,一雙粗糙的大手局促地放在兩膝之上,那神情就像一只驚弓之鳥,仿佛任何一聲動靜都能使他快速奔逃。

“袁書記,這就是當年透水事故死裏逃生的礦工羅江。”嚴鴿向袁庭燎介紹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