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合一火葬場)(第2/6頁)

只是,出現了霜鸝這樣一個變數。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變數。

*

書青望了一眼門,隨後也同殷予懷一起坐到了台階之上。

殷予懷見他坐下來,眼眸平靜地說:“書青,是孤錯了。”

書青沒有反駁,也沒有點頭。

殷予懷輕輕彎起唇,讓人看不清情緒:“你一早便預料到了,是嗎?”

書青神色凝重地點頭:“是。”

“為何?”殷予懷望著門前那一株桃花,有些失神地問了一句:“孤對她那麽冷漠,孤在被廢之時,她照料孤半年,而孤在復位之後,卻將她囚在了那廢院之中。書青,孤對她那麽冷漠,就連孤自己,都覺得...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能預料到。”

殷予懷像是急迫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卻又像是,實在不知道如何宣泄出心中翻湧的情緒。

書青幫殷予懷補足了沒說出口的那個問題:“預料到...殿下歡喜她,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殷予懷垂著眸。

書青繼續說道:“書青不是殿下,看問題要簡單許多。殿下從廢院中出來,將自己鎖在房間之中三日三夜。三日之後,書青得到的消息,是殿下調動了從前所部署的所有的計劃。書青順著計劃的調整看過去,最後發現,殿下竟然只是為了不迎娶李玉瑤,好空出正妃之位。可殿下空出正妃之位,卻又不是為了聯姻。書青又發現,原本需要靠聯姻,獲取西北那邊的勢力的那一部分計劃,也被殿下改了。”

書青頓了一下:“其實還有很多,殿下,書青太了解您了,如若不是因為關乎的人至關重要,殿下萬不會再謀劃之外再多生事端。更何況,殿下何時在意過聯姻的何人,正妃是哪位,殿下所在意的,只是其背後的勢力。可是殿下半月來所做的一切,卻絲毫不是那麽回事。書青便知道,可能出了變數。”

殷予懷望著那一棵桃花樹,許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起身,推開門,望向了院中的孤墳。

書青留在了門外,沒有進去。

*

殷予懷擡眸時,才發現,雪院中的一切,都被搬走了。

空蕩的院落中,只有一座孤墳。

如若不是有一個小小的土包和一塊無字的墓碑,誰都看不出,下面竟然埋了一具屍骨。

殷予懷平靜地走到墳前,輕輕地坐了下來。

他溫柔地撫摸著無字的墓碑,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殷予懷再也沒有像前些日子那般瘋魔。

一次便夠了。

這是作為殷國的儲君,殷予懷能夠容許自己,為她做到的所有。

在魘住的那一刻,他曾經真的擡起劍,任由鋒利的劍光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曾經,真的願意用赴死來贖罪。

可那也只能是曾經了,魘中的他,能夠做到不顧一切地去追尋與贖罪,但是清醒過來之後,他還是那個殷予懷。

他要,權衡利弊。

殷予懷的眼眸中有著一種很深的憂傷,還夾雜著一種唯有對霜鸝才有的溫柔。

他望著尋常的土堆,手輕柔地觸摸上去。

他轉身,輕輕地輕吻了那塊無字的墓碑。

這是他的鸝鸝。

*

那日去了雪院之後,殷予懷變得和從前一般。

之後的半年中,他上朝,批改奏折,處理公務。

殷予懷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朝廷幾番勢力的關系,一點點將自己的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

唯一與從前不太相同的事情是。

他開始嗜酒。

原先清冷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開始穿著松垮的長衫,一壺又一壺地飲酒。

與旁人的取樂不同,他無需歌舞,無需同伴,只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廳堂之中,一盞又一盞地喝。

書青來勸過,殷予懷身子不好,如若繼續嗜酒,殷予懷骨子裏那些病,便好不起來了。

書青說的時候,殷予懷只是淡淡聽著,隨後又是提起了一盞酒,在書青說完之後,輕笑著說道:“與孤一同飲酒否?”

他明明笑著,但是唇就好像是隨意地勾上去。

對視時,眼眸淡得想讓人移開眼神。

書青不回答,殷予懷也不在意,他踉蹌倒著酒,輕笑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拂下的衣袖碰到了酒盞,一旁的酒盞“砰”地一聲摔落在地。

隨著酒盞落地,大廳內開始彌漫著醇酒的味道。

殷予懷輕輕閉上眼,輕笑著向後躺去,側臥在一旁的軟塌上。

就在書青臉色不好想發怒的時候,殷予懷像是能看見一般,彎著唇輕聲說道:“書青,怎麽辦,孤好像做不到。”

書青愣住,突然覺得,今日,他便不該來。

殷予懷不在意書青是否回答,只是彎腰,提起桌上的酒盞。

細長的醇香摔落在地,隨之傾倒的還有殷予懷。

他臥在一片醇酒之中,修長的脖頸染上了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