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葬場三合一)

見到殷予懷, 一旁的青鸞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劍,手指蜷曲按在劍柄處。

梁鸝被青鸞一番動作逗得發笑,眼神便也沒有再在殷予懷身上停留, 那淺淺的一眼,很快被一扇緩緩關上的窗隔開。

梁鸝彎著眸, 清悠地端起桌上的酒盞,輕嗔了聲:“青鸞, 如此無禮。”

青鸞握住劍的手瞬間變緊, 隨後緩緩松開:“青鸞錯了。”

梁鸝沒有說話, 只是輕輕飲著杯中的酒, 最後在青鸞滿是擔憂的眸光中,輕笑著看向緊閉的窗。

“要紅鸚去查的東西,她查到了嗎?”梁鸝眼眸緩緩垂上,嘴角揚起的弧度, 微微下垂了些。

青鸞心中一顫。

比小姐溫柔一笑,更可怕的事情, 是小姐不笑了。

梁鸝見青鸞不吭聲,便也知道了結局,沒什麽情緒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盞:“那先讓紅鸚停下來吧,我也不是一定要...”

說到這,梁鸝聲音緩緩低了下來,最後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睜開眸的一刹那,梁鸝輕輕地嘆了一聲, 微微揚起了些:“還是不行啊,那便讓紅鸚繼續查吧。如若一個冷宮嬤嬤的身份和過往, 紅鸚都再查不出的話, 你便告訴她, 此生都不用回幽州了。”

還有一句,青鸞輕輕替梁鸝補了:“也不用,來見小姐了。”

看似輕飄的一句,卻是對她和紅鸚最大的懲罰。

過了許久,梁鸝才又看向那扇窗,隨後輕柔地從青鸞手中接過了滿是劃痕的玉墜,手緩緩地撫摸上滿是裂痕的玉,柔笑著嘆息了一聲:“真可惜。”

*

“咚——咚——”

青鸞望向門外,輕聲過去開了門。

一陣輕聲的交談後,敲門的人迅速離開。

梁鸝用手撐著自己的頭,輕笑著看著青鸞。

待到青鸞轉過身的那一刻,便看見的是一雙含笑的眸。

溫溫柔柔的,還帶著些春日的明媚。

青鸞心微微一愣,突然聽見梁鸝輕笑著道:“青鸞,你看鸝鸝,學的像嗎?”

青鸞心抽疼,細碎的心疼,一點一點,讓她不自覺曲起了手,從前那些事情又混上一起,湧上心頭。

但青鸞不敢表現出來分毫。

她和紅鸚,自出生之際,便是小姐的人。

當年,是她和紅鸚,輕信別人計謀,武力又不濟,沒有護好小姐,才讓小姐被人拐走。

是她們的錯,才讓小姐變成如今的模樣。

無論是她還是紅鸚,這些年,需要做的永遠只有一件事——順著小姐。

無論小姐是對是錯,她們都是小姐最堅實的矛。

所以即使她在暗處看著宮中那些畜|生如此欺負小姐,她咬牙切齒,手指緊死死掐進了血肉中,也不敢貿然出手。

因為一旦打亂了小姐的計劃,待到小姐恢復記憶後,等待她和紅鸚的,便是被遺棄。

這是她們至死都不能接受的東西。

如若小姐當年沒有出事,如今小姐也應該是這副明媚的模樣吧。

於是,青鸞認真點了點頭:“很像!”

梁鸝輕聲笑了一聲,輕怨著:“青鸞就是無趣。”她語氣很軟,一點都聽不出來是在埋怨人。

青鸞心軟的一塌糊塗,偷偷勾了勾嘴角。

小姐是她和紅鸚在這世間最怕的人,也是最愛最想保護的人。

青鸞上前,將一旁的酒盞扶正,低下聲音:“小姐,殷予懷已經入住了,一切如小姐所料。我們派去監視的人說,殷予懷此次出行,只帶了一個隨從,還有...”青鸞哽了一下,梁鸝撐著頭:“嗯?”

青鸞緩緩說道:“還...帶了一棵桃花樹,已經被栽種到他從前的府邸中了。”

梁鸝輕輕點頭:“這樣...”

隨後便不再說話,柔軟的手輕輕地劃過桌面上的長痕,眼眸溫柔地望著盛滿酒的酒盞。梁鸝輕聲呢喃了一聲:“...殿下。”

隨後便輕笑著,閉上了眼眸。

殷予懷。

幽州可不同汴京,幽州是她梁鸝的天下,從殷予懷踏入幽州的第一刻起,他所有的行蹤、動作,暗中都會有人監視和記錄,然後再逐一上報給她。

想到明日,梁鸝溫柔地笑了笑。

“終於要見面了呢,殿下。”

從眉眼到嘴角,她溫柔得,恍若死在那場大火之中的霜鸝。

*

殷予懷決定去幽州,並非一時興起。

從和書青打下那個賭之時,殷予懷便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輸。

贏了書青又如何,在廢院那場通天的大火之中,他已經,輸得什麽都不剩了。

但即使如此,殷予懷還是應下了書青的賭。

作為大殷的儲君,有些事情,有些責任,是他無法逃脫且無可避免的。

他得用這半年,用他的離開,為他的離開,為大殷鋪好後面的路。

待到這一切做完,殷予懷勾起淺淺的一個笑。

他便能...去見他的鸝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