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鶴知知又仔細打量了她一遍,在她腰間發現一個小小的腰牌,上面刻著的正是千耳樓的徽記。

鶴知知放松些許,身體也向後靠,雙手交握放在膝上,看著她道:“若是讓秦樓主知道你這樣跟著千耳樓的客人,恐怕不太好吧。”

那少女雙手環胸,哼道:“別拿姑母壓我,我可不怕。再說,我又不是故意要跟著你,只是要去見睢晝,恰巧和你們同路罷了。”

這女子一口一個睢晝,叫得如此順口,鶴知知不由得蹙起了眉。

她從未見過這人,睢晝從哪裏認識的?

“姑娘找國師有什麽事?”鶴知知問。

少女隨口道:“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偏不想告訴你。”

怎麽這麽嬌蠻,看來是秦樓主用心嬌疼出來的孩子。

鶴知知轉眸道:“國師身份貴重,不能隨便得見,姑娘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不會放你靠近的。”

少女瞪大眼睛,跺腳道:“你別嚇唬我,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讓我見他,還不是因為你喜歡睢晝,喜歡得不得了。”

她解釋道:“並不是。”

“哼,我可是千耳樓的人,有我不知道的事嗎?別想否認。”

什麽時候,這種謠言都傳到了宮外,傳到了江湖中去。

鶴知知木著臉道:“我沒有。”

少女一點也不打算相信她,或者說,幹脆就沒有在聽她講話。

“快放我走。”

鶴知知平靜地說:“你們千耳樓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譜,為何我親口告訴你的事情你都不當真。我這筆生意該不會是白做了吧。”

“才沒有!千耳樓的人,是會胡說八道的人嗎?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你,我知道,大金的小公主,就是特別特別喜歡那個睢晝。”

鶴知知一臉麻木。

為何她自己心裏的事,這女子說得比她還要篤定些。

鶴知知不打算跟她癡纏,放下簾子。

少女似乎鐵了心要維護千耳樓的聲譽,反而不依不饒繼續道:“哦,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想,這感情上的事自在人心,我憑什麽說準,對嗎?”

鶴知知沒有說話。

因為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需要她來應答。

少女的聲音接著從簾外傳來:“千耳樓最講究證據,人心雖然不能用白紙黑字拓出來,可你的行為就是最好的寫照。我絕不會騙你,你倒有可能騙你自己。”

鶴知知指尖掐進手心。

她打了個手勢叫來暗衛,讓人把那少女送回千耳樓。

少女輕功雖好,但畢竟年弱,沒幾下就被暗衛捉住,提著原路返回了。

軟轎重新啟程。

鶴知知長舒一口氣。

行了半晌,鶴知知突然幽幽開口道:“方才你們什麽都沒聽到。”

外面的人齊齊不敢應聲。

鶴知知垂下眼,把懷中那塊木牌拿出來,又看了看。

接著遞到窗外交給侍衛,安排人把它送回宮中,問問無歧匠人,這東西能變紅變藍,是否能查出它的來路。

這之後便沒再在外面耽擱,直接回了宅子。

剛進宅院,便聽見院中一陣喧嘩。

其中還有一個有幾分熟悉的嘰嘰喳喳聲。

鶴知知加快幾步,果然看見那個千耳樓的少女正在裏面,攔在路上,睢晝正在她面前,進退不得。

鶴知知抿唇,剛要上前解圍,卻聽睢晝道:“秦蘭兒?”

秦蘭兒燦爛笑開,摸著自己的辮子順了順:“我就知道你記得我。”

果然是認識的人。

既然他們彼此相識,她當然不應該再阻攔。鶴知知垂下眼,沒有往那邊去,而是轉身去了茶廳。

茶廳有些距離,至少,聽不見那兩人的動靜。

在茶廳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甚至坐了半晌,都不知這茶是什麽味道。

鶴知知摸著茶杯,目光一直放在門口。

終於,秦蘭兒一蹦一跳地經過,面上似有十分滿足的喜色。

鶴知知身形微微一動,卻又按捺住,沒有起身。

秦蘭兒倒是余光投進茶廳來,瞥見了鶴知知,蹦跳著朝她走過來。

鶴知知擡眼看著她。

秦蘭兒撅著嘴,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球給她。

“姑母說,我頂撞了殿下,讓我給殿下賠罪。喏,這是給你的。”

秦蘭兒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鶴知知拿起那個小球,它是完全透光的,靠近桌上的小物體,便能把那東西放得很大,看得很清楚。

秦蘭兒趴在桌上,似有深意地說:“你看,姑母連你喜歡這種奇巧玩意都知道,可別再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了。”

鶴知知攥緊小球,幾乎有些不受控制地開口說:“那你呢?”

秦蘭兒被問得愕然,眨了眨眼睛沒有回話。

鶴知知看著她問:“你也喜歡睢晝,不是嗎。”

秦蘭兒轉了轉眼珠,答道:“怎麽,他很特別嗎,喜歡他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