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秋實(11) 終章(上)(第3/4頁)

用過來晚膳,星檀方與皇帝一道兒回了寢殿。婢子們侍奉了盥洗,自然退了下去。屋內剩下二人。許是見時辰尚早,皇帝只選了兩本畫卷,自顧自躺去了暖榻上賞著。

星檀換好寢衣,方靠了過去。“怎今日是陛下賞起畫兒來了?”

“習慣了。”

平日都是她先靠著這兒賞畫的,皇帝只在一旁陪著。想來他今日是想隨著她。

她卻只持起他的手來。那掌心裏還多有幾個褪不去的老繭,細細摩挲,卻似帶著些許深重。她自想起白日裏小祈王那些話,方湊去他胸前靠著,不自覺地,手已覆去他心口位置,她只聽著裏頭心跳。

“陛下這裏,還常疼麽?”

淩燁垂眸望著懷裏的小臉,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珠玉般的光澤。他只將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再捂了捂。

“疼。”

“……”懷裏的人忽端起臉蛋兒,一雙深眸中似有藏不住的擔憂,“還疼著?”

“你一不在,便會疼。”

他說得很是認真,仿佛不是在撒嬌。只是如實道來。星檀卻也懶得和他計較真假,只一雙手環過他腰間,抱著緊緊的。

“那陛下日後再疼,便讓人來傳阿檀好了。”

淩燁只將她肩頭狠狠捂了捂,嘴角卻浮出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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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入冬,天色轉了涼。

澄湖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被風一吹,便帶著那些冰冷的水汽,往人衣領子裏鉆。

邢倩攏著袖口,正往太醫院裏去。只路過這處湖面,卻正臉撞上江蒙恩行了過來。她已不好閃躲,只與人一福,稱呼了一聲江公公。

“還未恭喜邢姑姑。”

那人揚著聲兒,似很是高興。邢倩只微微擡眸打量了番他的神色,那雙眼裏意味不太明了,方只好有垂眸下來。

“江公公恭喜來是為何事?”

“聽聞皇後娘娘正與姑姑說門官媒,許不多久,芳宜軒便又該有喜事兒了。”

江蒙恩話說得周圓,卻不大敢再看著眼前的人。

皇後與人家謀的是官媒,雖是續弦,卻也是堂堂林閣老之子。這姑娘入宮時,本就是文人之後,若是對方亦品行端正,著實是一門好的婚事。

那張斯伯雖看著人三年,定也是比不上這門婚事。想必定要知難而退的。

至於他,於她心裏許只一芥粗俗之人,不提也罷。

“江公公言重。娘娘不過那麽一提,許也並不是真的。”

這話雖聽著耳順,江蒙恩卻也心中有數。皇後在外三年,該是刻意犒勞人家,方要許一門婚事。又怎會不是真的。

江蒙恩只悵然一笑,“邢姑姑這是去哪裏?”

“天兒涼了,去太醫院與娘娘要姜棗茶來暖身的。”

他方與人一拜,“雜家也正往芳宜軒與娘娘傳話,便就不擾著姑姑辦差了。”

卻見對面人只再福了一福,方才走開。江蒙恩繞過人兩步,卻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那抹身影俏然,只單薄了些,可日後,只怕是不必他多想了。

芳宜軒,星檀正在寢殿擺弄著內務府新送來的花枝。宮苑兒裏的花雖都謝了,內務府的暖房裏,卻養著好些新鮮的。這回與她送來的,秋日葵菊還有春日牡丹,卻是稀奇得很。

她方讓桂嬤嬤尋了那西域進貢的琉璃瓶來,好生擺弄個花藝。

江公公進來時,身上還有些涼意。星檀免了禮數,方聽他是來傳話的。皇帝明日要去相國寺祭拜,便問她可要一同出行。

星檀聽得相國寺幾個字,手中的花藝動作頓了一頓。她念起來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從回了京城,便一直未曾見過的秦氏。

聽阿爹說,那年陸月悠回了府,母親卻失了心神,每每神神叨叨念及,說對不起阿檀。

她聽聞時只覺好笑。那時一心偏顧幺妹,不顧她處境的母親,怎可能會說那些話?她一時不信,可如今,她卻有些想去看看她了。

“便有勞江公公回了陛下的話,本宮想去那相國寺旁的小庵,看看國公夫人。”

她說罷了,便見江公公一拜,已要退下回養心殿去。她方忙叫住了人。

“江公公?”

江蒙恩忙回身過來,拱手問道,“娘娘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本宮只是在想,邢姑姑的婚事…”

對面的人,似怔了一怔,又忙到,“邢姑姑的婚事,自由得娘娘拿主意便好。”

“本宮記得在西涼的時候,江公公曾與邢姑姑買過一枚玉器,卻好似不見邢姑姑戴過?”

“該是娘娘記錯了。”

“奴才只是與自己買來的,並非與邢姑姑用。也未曾贈與過他人,一直戴在身上罷了。”

星檀卻見他神色閃躲,只好提點著道,“那婚事,本宮還未曾與靜太妃說起。江公公若有心,也該讓人家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