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思我(第3/6頁)

“我不該打你,回頭再給你個交代。”他說,兩手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在這之前先辦了正經事要緊。”

彌生被他剝得胸懷大開,也來不及顧臉了,抱著胸一下子縮到了墻角,“你敢亂來?”

他輕蔑一笑,“我不敢?這世上還有我不敢的事?總之今日你別想逃脫,我忍了這麽久,夠給你面子的了。”

他真的很不要臉,因為屋裏供暖,他脫起自己的衣服來毫不手軟。那玄色的皇帝袞服被隨意扔在了地上,他伸手抓她,她放聲尖叫。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我喜歡聽你叫,叫得越響越好。明天一早我就頒旨冊封你,做了我的皇後,看你還能往哪裏逃!”

她被他摁在月牙桌上,背後的皮肉貼著紅木桌面,冷徹心扉。

蠟燭燒完了,到了五更,窗口隱約透出一絲微光。她在朦朧裏看他,他依舊是她記憶裏的模樣,寬肩窄腰,朗朗的偉男子。彼時她天真無知,曾經那麽敬重他。可惜了,可惜了她少女的夢。

他永遠都很自律,不管多累,到了該視朝的時候自然就醒了。他動了動,把手蓋在額頭上。彌生怕被他看出端倪來,忙翻身背對著他假寐。他撐起肘看她,在她裸露的肩頭印上一吻,下巴上有新生的胡髭,紮得人有些疼。

他下了胡榻,窸窸窣窣穿起衣裳到外間。禦前的宦者早已經恭候了,開始有條不紊地服侍他洗漱更衣。他垂下眼正了正腰上綬帶,叫人傳長信殿的女官進來吩咐:“從今天起殿裏不許再用麝香,命醫官每日來請脈。只要她無虞,你們的性命還能保住。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不用活著了。”

元香聽了,忙帶著眉壽輕宵俯首領命。他振了振廣袖出門去,臉上雖有倦容,並不妨礙他為君者的氣度。三人在門前跪送,待他登上龍輦走遠了才直起身來。

輕宵是他一早派來的人,本就是為了行監督之職。眉壽吊起一邊嘴角對她幹笑,“看來要仰仗你了,求你多替咱們說好話,咱們好保住這顆腦袋吃飯。”

元香關心的不是這個,連麝香都禁用了,看來是要彌生作養身子好懷龍種。這是好事,皇後年輕,很多事考慮欠周全,有時候死腦筋不懂得變通。等為了人母,自然而然地就會以相夫教子為重了。

偏殿裏靜悄悄的,她打起幔子往裏看,沒承想皇後已經醒了,正在屋裏翻箱倒櫃。天剛蒙蒙亮,看不太清。她點了宮燈進去,“殿下找什麽?”

彌生回過身來,啟了啟唇,卻發現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勉強才擠出一點聲音,也是暗挫挫的,“那個避子的藥呢?”

看來昨晚沒有太大進展,聖人文治武功,卻並未換得美人芳心。元香把燭台放到桌上,斟酌了下扯謊:“早就沒了,那藥丸子不易保存,一個夏天過去全化了。上回收拾屋子,看見就給扔了。”她無奈嘆息,“殿下……女郎,你多體諒體諒聖人吧,他不是別人,是你的夫主啊!你長在他手上,他教養你,愛你,你不能光想著他對不起你的地方,要念著他對你的好。人誰無過?就說你自己,你能保證你一點錯處都沒有嗎?你這麽擰,我們下面伺候的人心裏也不好過。”

彌生聽她的話,想起以前太學裏的時光。他端著架子高高坐在布道台上給三千太學生授課,那時她是蕓蕓學子中的一個,擡頭仰望他。他就像九重天上的佛,光芒萬丈,讓她自慚形穢。後來……後來不知怎麽到了這一步,弄得生死仇人一般。

她側過身,眼淚從眼角流下來。也許是該好好想想,她只顧著自己,忘了他曾經受過的委屈。他一路走來,其實也甚可憐。

患得患失,這是陷在愛情裏的典型症候。彌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他上趕著求她,自己不願意理睬他。他若是沒了消息,她又有點食不知味。

她也承認自己脾氣很固執,就是俗話說的認死理。自己想不通,別人怎麽勸都沒有用。百年過世差不多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想了太多,剛開始真是恨得牙根癢癢,到後來一些強烈的情緒冷卻下來,有時雖然還會難過,但是不會再有那種錐心的感覺了。長信殿的封鎖解除後,外頭有消息傳進來。原來百年的屍首當天就打撈出水了,送進皇陵裏安葬,就葬在他父親的地宮後面。彌生稍感安慰,總算留了全屍。這輩子吃了那麽多苦,下輩子托生到個好人家,別再和權力有牽扯,做個普通的百姓吧。種種地,經經商,遠離這些肮臟的政治交易。

百年七七過後不久,他封她為後,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親自宣讀的聖旨。廟堂上反對的聲音不少,都拿她侍奉過先帝做借口。但他做了皇帝,有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受了金冊金印,時隔半年終於又搬回了正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