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泣(三)

  果然我們越是往裏走,聲音越是顯得嘈雜,最後都出現了砸東西的聲音。開始有了哭聲,最後是居然是慘叫聲,怒罵聲,哀鳴聲。我被這種聲音揪住了心。我低聲的自言自語道:“滅族麽。怎麽那麽慘……難道都死了?”

  我話音剛落,聲音就嘎然而止了,最後只剩下了原本那個唱歌女人的笑聲,咯咯咯,笑的十分的瘋狂猙獰。聲音一直持續著,忽高忽低。她不停的罵,不停的喊,就像是一個瘋婆子。

  當我感覺快要走到另一個區域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在我的背後好像多出了一個東西。我用手一摸仿佛摸到一個人的後腦勺,此時我發現有一雙手突然捶在我的胸前。我默默的轉過了頭,發現有一個女人正靠在我的背後,她的頭發把她的臉都掩蓋住了,就露出一雙冰冷冷的眼睛。我嚇的連忙往後轉身,後面的六子問我怎麽了?我搖了搖頭,再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發現重量消失了。我沒有回答他,繼續跟在白翌的身後。過了一會,我又感覺我的背後的確有什麽重物,好像有什麽人趴在我的背後。但是我幾次回頭都沒有看見有東西,而且六子也沒有發現異狀。

  突然我感覺我的衣角也被什麽東西給拉住了,隨後我發現我的胳膊被什麽東西掛著。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拖著一個大部隊再前行。這一下我真的慌了,我連忙喊住前面的白翌,我彎著膝蓋說:“白翌……我感覺我背上和四周都是人。”

  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我。他用他手裏的寶劍一靠近,我感覺首先是掛在我手上的力道消失了,於是白翌把寶劍分別在我前後左右,都揮了幾下。我頓時覺得四周的力氣都消失了。我呼出一口氣說:“前面覺得好像有東西趴在我身上。”

  當我話音剛落,就看到身後的六子的兩條腿抖成了篩子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說:“又怎麽了?”

  他指了指我們的腳下。此時我們發現除了我們因為淌水進來的濕腳印外,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密密麻麻無數只腳印坑。而且無一例外的是這些腳印都是朝著我們的。我頓時倒退了好幾步,被六子擋了下來。白翌嘆了一口氣說:“還是沒有安息麽?”

  他對周圍說了一大串的話,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麽語言,但是明顯那些腳印顯得有些躁動,出現了更加多的腳印來。此後我感覺有什麽東西朝我這裏襲來,此後就感覺自己被人打了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我的臉上,此時詫異和恐懼已經占據了我所有的神經,白翌此時見氣氛越來越詭異,直接抽出了避水劍。頓時我感覺腳印往後退了許多。但是它們依然沒有消失,我看到不遠處依然出現著很多的腳印。突然六子一下子挨了下去。他唉喲的喊了一聲,我說你怎麽了?他說:“後面有東西拿石頭砸我。”

  白翌不耐煩的又喊了幾句,他對著我們說:“別管這些,它們害不了我們的命,快,我殿後,你們往前走。它們會引出更加厲害的厲鬼,那個時侯就不是被暗算一下就了事的了。”

  說完我們幾乎一路小跑的往裏面走,我轉頭看了一眼白翌,他對著空氣不停的揮動著寶劍,最後也小跑的跟上了我們。此時身後時不時的會響起淒厲的哭聲和嘲笑的笑聲。我瘋狂的往前跑去,盡量不去聽後面的聲音。

  直到我們跑了很遠,才感覺擺脫了那群東西。我喘著粗氣問道:“鬼?”

  白翌表情有些復雜,他說:“鬼。”

  我納悶的問道:“為什麽?你認識這些東西?它們是誰?”

  白翌又開始猶豫起來,我不給他思考的機會說道:“你說過接下去不會有隱瞞。”

  他怔了一下,回答道:“它們是馮夷人。”

  六子接茬道:“它們就是河伯神?”

  白翌搖了搖頭說:“馮夷其實並不是河伯神的名字,它是一個部落的稱呼。部落的人都以馮為姓,夷是過去對外族的一種稱呼,遠古時期一共有九個民族被稱為夷族,也有九夷之稱。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被滅族了,後來夷族也就成為被滅族的隱喻,而他們一直生活在黃河的源頭,把黃河當作是自己的母親和女神。”

  六子稀奇的問道:“那麽也就是說,我們原本認為的一個人身魚尾的河神,實際上是有一個部落構成的?我們只是把這個部落個人化了?”

  白翌點了點頭。他說:“這裏是他們最後的葬身之地。它們一直沒有安息,直到現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