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路(三)

  牛角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變得十分的沉默了,連我們他也不太想搭理。總之他只負責牽著頭馬走自己的路,我們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想管了。昨天晚上的雪要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許多,我們走的分外吃力。沒有任何人做無意義的閑聊,都是悶頭的走。現在只有一個女人在這裏,我們十一個男人得分批的鏟雪開道,有些地方馬匹不願意走。我們只能夠繞道,白翌告訴我這是有道理的,馬匹或者牦牛走慣了這山路,他們會對前方的路是否危險有預知能力,所以如果它死活不肯走的話,就絕對別硬拽。

  到了午休的時候牛角讓我們停下來休息片刻,期間吃了一點幹糧,還沒等消化完畢,牛角就又催促我們快走。我們也沒辦法,知道牛角在害怕我們所招來的東西。他揮動著鞭子趕馬匹,我們像一群行軍螞蟻一樣的奔波,不過這點還是有好處的,首先是我不會感覺到太寒冷,其次就是據說在轉山處有一些藏民居住的地方,到了那裏我們就可以不用睡睡袋了。所以抱著望梅止渴的心態我們一路狂奔。

  但是,走到一半白翌先發現了問題,他攔住了牛角說:“你是不是走錯了,這一帶的地貌怎麽像冰川河道?”

  牛角蒼白著臉說:“沒錯,就是那麽走的。”

  白翌搖了搖頭說:“你絕對走錯了,你到底想要帶我們去哪裏?”

  這個時侯我們發現這個牛角有些不太正常。他的行為有些……木訥,他走在前面機械化的抽著馬鞭子,一開始的牛角抽馬是很有技巧的,他很愛惜自己的馬,在他的眼裏馬匹是他的兄弟。有些馬薄弱的部位他是不會抽的,但是現在感覺他根本不愛惜這些馬,好像它們的死活和他沒關系。白翌一看大叫不好,連忙拉住了牛角,牛角發狂似的掙脫開了,繼續往前走,因為馬都是聽他的,所有的馬也都像是被催眠似得往前走。

  曹陽跑了上來問我們什麽事,我們告訴他牛角在把我們往冰川裏帶,我們不能再走下去了。他連忙打了一個手勢,後面幾個男人立即一湧而上,把牛角死死的按在地上。牛角眼神十分的恐懼,他大吼道:“你們都是魔鬼!昨天晚上斯巴僑貝拉格大神說了,你們是惡鬼,我不能帶你們進雪山!”

  我差點沒有氣得咬到自己的舌頭,曹陽的幾個兄弟不是善茬,一拳就砸在了他的眼睛上,牛角一吃疼反抗得更加激烈。那群人幹脆就用腳踢他,最後居然就那麽給踢暈過去了。我埋怨道:“你們手腳也太狠了點,現在導遊被你們敲懵了,我們怎麽走?靠!是不是也先跪下來求求雪山之神給我們來點指示什麽的?”

  他們二話不說就拿出了GPS定位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知道大方向也沒用,鬼才知道那地下的冰川夠不夠結實。我們一群人居然這樣被困在了冰川之中。六子想要再說些什麽,我拉住他低聲說:“別惹事端,看看白翌怎麽辦。”

  白翌拿出指南針,然後看了一周圍的山勢說:“大的方向是沒錯,不過我們現在也只有穿過這冰川,大家注意腳下,最好三個人綁在一起走,曹陽的一個同伴指了指暈倒的牛角說:“幹脆把他扔在這裏吧,呸!想要害死我們,我讓他放些血死的快點。”

  白翌一把拉住那個人,那個人還要耍狠,卻反被白翌按住了關節,任他肌肉再發達,也沒有辦法動,只有疼的哇哇大叫。白翌說:“你們不帶他,我們的人帶上他,六子,把他架在馬匹上。”

  我和六子兩人四手把暈倒在地的牛角按在了馬匹上,把上面的東西放在另一匹馬上。曹陽他們看了看我們,好像意思是要讓我們給他們開道,他們人多我們處於劣勢,瞎子都看得出我們現在被威脅著。白翌點了點頭,然後讓我看著頭馬,六子扶著牛角防止他掉下來。我們作為開路先鋒走在最前面,白翌給了我一根繩子,讓我們互相綁著,我們三個人串成一條,以便萬一有人掉下去另兩個人可以拉住他。憑借著手裏的指南針白翌開始帶我們穿越冰川古河道。

  走在這樣的路上,有一種生命被遺棄了的感覺,渺小、脆弱,不堪一擊。即使是白翌走在這雪地裏也是顯得那麽的微弱,好像我們只是一群螞蟻,而雪山就像是一個巨人在俯視著我們。只要他一個不樂意,我們都得死在這裏。這就是大自然的威嚴,生活在城市裏的我雖然嘴裏說說敬畏自然,但是真的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就不是你說說敬畏而已,這是一種完全的恐懼和被征服的順從,就像綿羊一樣的軟弱。有著從內心深處想要給它下跪的感覺,沒有絲毫可以抗拒它的力量,大山之神就是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