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一) (第4/5頁)

  他抹著眼淚說:“呵呵,小安啊,你小時候還真是逗啊。哈哈,下次有機會我還得多聽聽,絕對比笑話全集好玩。”

  我懶得和他鬼扯,而且明顯他再笑下去,也就該腦缺氧送精神科了。

  我拍著床說:“我說,夠了啊,你再笑可別怪我翻臉揍你。”

  他越想,笑的越離譜,搖著手表示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忍不住的吼道:“你給我不準笑,我媽說話你只能聽一半,她最擅長的就是誇大其辭,把事情無限放大,說不定對面病床的事根本就是她胡謅的!”

  在一旁的一個護工捧著飯碗,一直在聽我們的對話,本來也笑的合不攏嘴,但是一聽我說起對面的病床,她就拉著臉走到我們的面前對我們說:“小夥子,你媽說的那件事,還真的不是胡謅的。”

  反正可以轉移話題,我也就順著那護工的話問了下去:“那麽還真有那麽詭異的事?”

  護工是一個中年婦女,臉有些肥,她咕嚕嚕的唆著面條,咽下去後就開口道:“可不是,嚇死俺了,你們小青年不相信,但是俺們村那裏也有這種說法,叫做鬼賴床。就是鬼死盯著你看,不過這種情況只出現在臨終的人身上。”

  我樂呵呵的笑著說:“我只聽過人賴床,還沒有聽見過鬼也貪睡,不肯起床的,呵呵。”

  她看我果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小夥子別那麽說,這事還真的是俺親眼瞅見的。”

  她回頭看一眼她看護的那個老頭,老頭正在睡覺,她安心的回頭搬了一張椅子坐過來,眼神中透著一絲恐懼,慢悠悠的跟我們說:“當初俺就看護過那張床的一位,那個姑娘長的真是俊,可惜啊,居然不學好,非得做人家的二奶,肚子搞大了。本來早點打掉,也沒有事,但是她卻想靠著肚子裏的娃去威脅那男的,要他離婚,沒想到那男人拖著拖著就是不肯離,最後實在不行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不打掉,就只有生下來。到時候她的名聲也就徹底完了。最後沒辦法,姑娘被她父母又打又罵的送到醫院做人流,醫生本來說是不能打,可能會有危險。但是姑娘的父親也是有點小錢,硬是塞了一大紅包給醫生,非得要做掉那孩子。”

  我聽著這醫院裏這種事怎麽那麽普遍?不是不允許接受病者家屬的紅包的麽?護工輕蔑的哼了一聲說:“哪個醫生不兜裏揣著紅包的?告訴你紅包啊都電梯裏塞的,你們看不到,否則明的誰敢收?最後醫生一口答應,說先讓姑娘住院,好好的檢查一番,確定方案後,就幫她打掉孩子。於是女孩子就睡在了那張床上,當天就做了惡夢,說自己下半身都是血,還說床下有人在念兒歌,什麽寶寶,什麽橋的。但是她父母認為她是不想打孩子編瞎話,硬是罵了她幾句,死活要她墮胎。就在她墮胎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俺給守夜看護的。其實半夜俺也會睡著,但是睡的不深,就怕沒辦法聽到那些病人的喊話,那天晚上我好像真的聽見有人在哼話,說話的聲音感覺像是老式磁帶裏放出來的。我以為是那個病人半夜了還在聽半導體,於是睜眼想要去提醒下。就在這個時候俺就看見在姑娘床前,站著一個一身黑衣服的女人,這女人肯定不是人,臉白的和石灰似得,脖子特別的長。俺嚇得不敢出聲,就看見那黑衣服的女人站在那姑娘的床頭咯咯的陰笑,而俺也明顯的聽到在女人的床底下有類似嬰兒的哭聲。第二天姑娘就被推進手術台,我發現在送她進去的那群人中,就混著昨晚上那個黑衣女人,她依然咯咯的笑著,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個怪異的人,好像他們看不見!最後這個姑娘因為大出血還是沒保住性命,孩子和娘一起走了。這件事太玄乎,我試探了問了幾個工友都沒人看見過什麽女人,而且上頭發話說不能再提這事,最後導致這事越說越偏,我這還是頭一次那麽直接的和你們說,反正你們也是小青年,好得快,出院後也就不會說什麽的。”

  她說完話,我和白翌都陷入了沉默中,沒有一個人搭話,她看我們都不搭理她,身後那個老頭忽然一陣咳嗽,女護工也就回頭去照顧病人。我看著白翌說:“那個黑衣女人是誰?”

  他躺下身體,只是說了一句:“其實人的出生就是一個由鬼化人的過程,而硬是強行制止,只會讓那些冤魂被硬生生的斷在生死閘口。”

  我低頭思考著他所說的話,不知不覺的臉色凝重起來。白翌轉過身來看著我說:“小安,雖然說這種話可能你不愛聽。但是你遇見的事中太多是你無法控制的。既然你沒有能力去掌控。就不要被那些東西所吸引。不去看、不去想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