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二)

  其實說是運動,也就是在門口的走廊來回走,也算活動活動筋骨。白翌摟著我的肩膀,我一只手扶著欄杆就那麽來回的踱,終於在角落裏發現六子的身影,就看見這小子眉飛色舞的給一小護士拋媚眼,搞得人家又氣又羞,紅著臉罵他流氓。我們也不打擾他的“雅興”,扶著欄杆又走回去,路過婦產科門口就聽見又是一陣吵鬧。我心想那裏還真是熱鬧,生生死死的,估計護士醫生也早看慣了吧。我側眼一瞧,原來又有個女的進院。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穿著黑色的緊身毛衣,身材十分勻稱,只是肚子那裏顯的有些臃腫。站在她邊上的是一個男人,長得十分的斯文。女孩子的臉稚氣未脫,可能只是個高中生,她指著那個男人嚷道:“你去死,你個沒良心的。”男人帶著眼鏡,他聽到女孩的漫罵眼神滑過一絲兇惡,但是很快就變回來,他低聲的說了幾句話,女孩身體一怔,頓時就捂著臉哭起來。男人也沒有去扶她,任由她哭泣,女孩子哭的差不多了才擡起頭。臉上的煙熏妝已經化的一塌糊塗,猛地一看還真是挺驚悚的。她突然看見我們,怔了一下,就對著白翌喊道:“這不是白家阿哥麽。”

  我一看那個女的居然認識白翌,女孩子走到我們面前對著白翌說:“你不記得我啦,我是曉梅啊,秦曉梅。我住月靈姐樓下的。”

  白翌看著她說:“嗯,我知道,你就是靈姐樓下的秦家小姑娘。”

  白翌沒有說下去,他只是謹慎的看了看,我瞧見那男人神情十分的不自在,因為發現遇見熟人,就慌張的準備閃人,卻被秦曉梅一把拖住,她笑著對我們說:“這是我男朋友,他叫趙軒。呵呵,這是我樓上月靈姐姐的弟弟。叫……叫……”

  我笑著想連名字都喊不出,還那麽熱情,這女孩子還真有意思。白翌淡淡的提醒道:“叫白翌。”白翌扶著我解釋道:“在我還沒有住進宿舍前,我在靈姐家住了一段時間。”

  那個叫趙軒的本來就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我們搭話,他尷尬的笑著說幸會,然後硬是甩開了秦曉梅的手,說自己有急事,就一路小跑的離開了醫院。等他一走,秦曉梅的眼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她咬著嘴唇,眼睛有些濕,對我們尷尬的笑著說:“呵呵,他有急事。”

  秦曉梅看著我,歪頭問道:“這位小帥哥是誰啊。”

  我第一次被人稱呼為帥哥,頓時臉紅起來,感覺有些輕飄飄,我笑著說:“我叫安蹤,是白翌的同事。你這是……?”

  秦曉梅其實長的很可愛,一頭蓬松的卷發,臉上還有些雀斑。但是她微凸的肚子卻告訴我,她將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秦曉梅繞著自己的頭發說:“哎,沒辦法,沒想到我居然懷孕了。所以趙軒一定要打掉,他也只是一個大學生,而且家裏人都不同意他和我交往。他說我們太年輕,孩子絕對不能要。其實我是想要生下的……不過……”

  她馬上吸著氣裝出輕松的樣子說:“不過,我們還年輕嘛!等以後畢業有了工作,還可以再生。”

  我看著這個女孩子,感覺她的想法是如此的天真,但是既然那是她自己的決定,她就要為自己的輕率付出相應的代價。白翌沒有說什麽,他對於不熟悉的人非常冷淡,很少應話。秦曉梅看實在和我們沒話說,就指著那張靠門口的床說:“我就睡那裏。本來墮胎很快的,但是因為我本身就血小板很少,所以得住院觀察段時間才能決定是否要打。”

  果然,她是就是那張死亡病床的新病人,我看著白翌,白翌的眉頭也微微一蹙。我壓著聲音對著她說:“你還是不要睡那張床了,換一下吧,實在不行別打了。”

  她笑嘻嘻的看著我,甜甜的給了我一個媚眼,我頓時人一酥,幸好被白翌給撐住否則就摔下去了,那就丟臉丟大了。她柔柔的說:“小安哥那麽關心我呀。但是人家沒有辦法呀,不打掉,如果被父母知道了,我肯定會被罵的很慘的,而且阿軒也不會答應,難道孩子算小安哥的?”

  我一聽,把頭搖到和撥浪鼓似得,算我頭上?這種冤大頭的事抽死我我也不幹。她傻傻的笑著繼續說:“不管怎麽說,只要阿軒在我身邊,我就足夠了,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

  突然我感覺她說話的聲音有些變,特別是說道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的時候,明顯說話聲有重音,好像有人和她同時在說這句話。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秦曉梅喊了我幾句,我才回過神來。當我想要告訴秦曉梅關於那個床的傳聞時,醫生走過來給秦曉梅做檢查了。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方便一直待在婦產科病房門口,已經有好多懷孕的女同志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眼光,估計懷疑我們中的一個是秦曉梅孩子的父親。我們為了避嫌,也只有和秦曉梅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