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二)(第4/5頁)

  我擡頭瞅著白翌說:“這會不會是一種意識回溯?你看你比我大些吧,估計是不是這年出生的,然後這個醫院其實是你出生的那家,你潛意識想要去看看自己的降生,所以咱們來瞅瞅你還是嬰兒的時候?”

  我是因為被嚇糊塗了,腦子想到什麽亂七八糟的就說什麽,根本沒去考慮這種事情的可能性。白翌搖頭說:“不是,嗯?別說話,你聽。”

  語畢,我就隱約得聽到在過道另一端好像傳來了一陣女人念童謠的聲音,十分的飄渺,在這樣的環境下,感覺特別的詭異。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 糖一包,果一包,外婆買條魚來燒……”

  這個童謠我以前小時候聽過,我奶奶過去夏天睡覺的時候經常念。是一段非常古老的童謠,白翌扶著我肩膀低聲的說:“走過去看看,注意周圍的變換。”

  越走近童謠聲越響,最後我們發現我們走到了婦產科病房的門口,而對面卻不是我們的病房。我和白翌對換了一個眼神,一點點推開了婦科病房的大門,大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而童謠卻嘎然而止。

  病房裏一共有六張床,但是卻沒有病人躺著,白色的窗簾和被單讓人感覺神經緊張。四處都彌漫著濃重的老式消毒水的味道,六張床,上面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我眼神示意白翌聲音真的是從這裏傳來的?他沒有說話,我們搜查著每一個角落。但是這裏真的只是平常的病房,只不過感覺有些舊,臉盆架上擺放這七十年代很流行的花紋臉盆,還有那個時候非常新潮的一種紅色玻璃花瓶,當初我小時候家裏也有一個,現在看來十分的老土,但是二十年前幾乎每一家都會有那種紅色的保齡球型花瓶,而花瓶裏的康乃馨已經有些發黃。

  我納悶的問道:“這個病房一個人也沒有,而且感覺很久沒人用了,你看那花都快變成幹花了。”

  白翌扶著我走到房間的窗口,他小心翼翼的撩開了窗簾。屋外黑壓壓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靜的可怕,沒有一丁點動靜,就連樹葉都沒搖過。突然門口響起了爭吵聲,白翌拽著我,慌張的躲在門後的角落裏。我們前腳剛蹲下,後腳就有人推門而入。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白大褂,男的穿著當時非常時髦的毛衣和卡其褲,兩個人都十分的激動。女人毫無形象的揮舞著雙手,男人想要拉都不行。最後女人哭喊著沖向那個男人,男人一個沒有防備,伸手就推了一把女人,女人直接摔在了一張床的鐵角上,頓時頭破血流,她驚恐的捂著腦袋,顫抖的看著從頭上擦下來的血,一瞬間她的眼神就變了,變得十分的崩潰渙散,她怒目指著那個男人的喊道:“我要去告發你!”男人聽到著話突然臉色大變,殺心一起,就轉身抄起那個花瓶猛砸女人的腦袋,本來女人就只剩下半條命,最後就那麽給活活的砸死在病床邊。頓時白色的床單上到處是紅色的血跡,當中還摻雜著枯黃的紅色康乃馨,男人傻傻的看著已經咽氣的女人,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抱著頭蹲在地上,然後顫抖的去試探那個女人是否還有氣,當他摸著她的脖子的時候手像觸電一樣的縮了回來。他站起身,來回的在病房裏踱步,最後打定主意迅速的把女人擡到一張床上,然後用床單蓋住就推著床離開了房間。推床的聲音顯得十分的刺耳,而屋子裏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康乃馨香味。

  突然我意識到這推床的聲音,和前面的軲轆聲十分相似,還有那種香味,對了!我媽當初有一瓶康乃馨香味的香水,她出門經常噴。難道不是借壽婆?而是……我腦子已經有些混亂了,這實在是弄的不清不楚的。當聲音徹底消失之後白翌拉著我從角落裏鉆出來。我們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安和疑問。最後還是白翌反應過來,他拍了拍我肩膀,然後慢慢的推開大門,架著我走出去。當我們一出門後再看的時候,頓時我們都傻了眼,我們又回到了之前進去的男廁所,地上還放著白翌替我拔掉的鹽水瓶和管子,管子裏還在往外滴水。白翌撿起地上的鹽水瓶看著四周,他嘴裏嘀咕著什麽,然後側身扶著我道:“走吧,先出去看看再說。”

  這次我們走的都很急促,我甚至都忘記了腳上的傷口,生怕又回到那個二十年前的醫院。通道恢復了白色的墻壁,四周的燈光是那種刺眼的白光,沒有了那種老式的宣傳海報。很快我們看到了那個還在看小說的小護士,心裏終於穩定下來,我們算是回來了。此時我早就忘記了疼痛,倒是護士看到我們吃了一驚,她馬上放下手中的小說,跑過來喊道:“安蹤,你不要腿啦,這麽走路,還有白翌你的傷也沒有好,哎呀,你怎麽自己把點滴拔了。你們兩個還真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