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二)(第2/5頁)

  臨走的時候我又想到那個重音,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

  白翌扶住我肩膀的手一用力,硬是把我從思緒中喚了回來。他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想要開口說什麽,但是卻又沒有說話,只是嘆著氣。我知道他又在擔心我去惹事,我搔了搔頭發,對他說:“呵呵,我不會去多管閑事的,放心吧。”

  半夜裏,大家都睡熟了,非常的安靜。而醫院是一個充滿著細微聲音的地方,水滴聲,咳嗽聲,呼嚕聲,氧氣罩的聲音,心率器的聲音,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儀器發出的聲音。比起白天,夜裏的醫院有一種不安定的肅靜。即使如此還是偶爾的會有大動靜,比如病人突然病危,這個時侯所有的家屬都會趕來。各種吵鬧聲就又和白天一樣了。

  因為天天都躺在床上,除了吃飯,吊鹽水做檢查,就是睡覺。一開始因為失血,晚上都能迷迷糊糊的睡著,但是現在好點了反而睡不著了,身上縫針的傷口也感覺特別的癢。我翻來覆去的就是無法入眠,腦子一空下來,就開始想白天的事情。母親應該已經到家了吧。又想到六子那小子的為人處事,實在替他捏把汗,真怕他哪天走了歪路被人活活的敲死。想著想著就又想到那張床和秦曉梅的身上去了,小姑娘不懂世事,看那叫趙軒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現在秦曉梅已經懷孕了他好歹也拿出一點做男人的樣子,但是那小子真給我們爺們丟臉,這種男人還是趁早撇清關系的好,實在是自私自利。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想起白天那所謂的黑衣女人的故事。她到底是什麽來頭?難道說她過去也是這個病房的病人,死了之後怨氣難消天天蹲點準備害下一個人?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把漆黑的病房照出一片幽藍色。走廊裏還是十分的亮堂,但是因為燈光的關系總覺得非常的刺眼。值班的護士一個晚上只會巡視一兩次,到了深更半夜她們也不會來這裏看。真的像護工所說的,到了半夜連他們也睡下了,一切顯得十分的安靜。白翌翻了一個身用手撓了撓手臂,看來他傷口也開始癢起來了。

  半夜裏睡不著,最可能感覺到的就是內急,想上廁所。我擡頭看著還有一點鹽水沒掉完呢,便慢慢的坐起身體,準備拎著藥瓶一起走。估計動靜太響或是白翌壓根就沒睡著,他起身看著我說:“你在做什麽?”

  我瞧他也醒來了,正好給我提藥瓶子,而且廁所有些遠,我一個人走過去估計腿上的傷口又得疼起來,就招呼他搭把手,送我去廁所。白翌抹了把臉,拿起櫃子上的眼鏡,披上外套就下床來扶我。

  我也披件外套,醫院裏的病服根本不夠禦寒的,雖然病房裏有暖氣,但是通道裏因為要保持通風,一出門冷颼颼的穿堂風絕對可以把人凍的直打哆嗦。

  我一點點的讓腳著地,把手搭在白翌的肩膀上,費力的直起身體。我不好意思的對白翌笑著說:“對不住兄弟啊,等明天我去搞個輪椅來,也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估計我壓到他傷口上,他齜著牙低聲的說:“你也別全靠我身上,稍微自己撐著點。”話雖那麽說,但是你讓我一個雙腳受傷的人怎麽自己站?哎,如果是個女的,估計這小子就不會那麽嫌棄了,手就算斷了臉還能笑開花。我那麽一想便又加重了力氣,整個身體都往他身上掛。估計也太過分了,他的手有些抖,我一看自己玩過頭了,連忙用一只手扶著墻,盡量減少在白翌身上的重量。就這樣,我們兩個天殘手地缺腿的走出病房。廁所每一層只有兩個,因為我們這裏有一個婦產科的病房,女廁所倒是很近,男廁所則在通道盡頭的拐彎處。

  通道的燈光打在白色的地磚上,泛出一種白森森的光暈。正像前面所說的,通道因為有通風口,從頭頂灌來一陣的冷風,雖然有了外套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一路挪過去,扶著欄杆倒也好走。走到護士台那裏發現只有一個小護士,低著腦袋眼神十分的專注,估計是在看小說,嘴角時不時的還會扯出微笑。當我們挪過去的時候她只是微微的擡頭看了看我們,便又低頭專心的看小說。

  走過護士台,另一端的通道並不是病房,而是檢查室和放雜物的地方。門口還停著幾輛帶輪子的病床,上面胡亂的堆著許多白色被單。這段路就不好走了,時不時的會出現路障,我就得一點點挪過去。足足走了十分鐘我們才走到廁所門口,我不禁心裏暗想:幸好不是很著急,否則我估計還沒走到就給急死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