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一) (第3/5頁)

  我問道:“媽,怎麽回事?”

  我媽媽把蘋果一份為二,分給我和白翌,然後說:“哎,一個女孩未婚先孕,最後居然是宮外孕,還來不及救就咽氣了。”

  我媽四處看了看,然後神秘的湊過來對著我們說:“其實還有一種說法!”

  我知道我媽的個性,她屬於那種不打聽小道消息會難受的人,而且特別能搭話。我看著白翌苦笑著問道:“那麽你又打聽到什麽?”

  我媽一聽我們也想要知道就說:“哎,那個病房裏有一張床是睡不得的!”

  我喀嚓一聲,啃著蘋果說:“怎麽說?”

  我媽用嘴巴指著那對面病房的門口說:“那裏最靠門口的那張床,據說一直都會死人。睡上去的人,就算剛剛懷孕去墮胎也會出事。護工說這個病床一天到晚的出事,但是總不見得空著,不知情的人就躺上去,一躺就別指望再出院了。”

  我被我媽說的渾身不自在,想著自己也躺病床上呢,白翌低聲的插嘴問道:“難道是死者的家屬也聽到了那個傳言來這裏鬧事?”

  我媽先把剝好的橙子先分給白翌,點頭說:“對啊,後來不是要去太平間認屍麽,居然給死者的母親聽到了護工之間的談話,現在鬧的不可開交。說是醫院有心害他們的閨女。其實我覺得也是這個女的自己命不好,女人這種事,一刀下去就是生死之間。”

  我沉默的吃著水果,依稀間可以聽見遠處還有女人的哭喊聲,心裏也有些陰影,的確,醫院就是見慣生死的地方。說白了,這個世界上接觸生死離別最多的就是醫生,他們每天都會遇見死亡,同樣的,他們每天也可能看見出生。但是有的時候看慣生死之後,就會淡漠生死,只要死的不是自己身邊的人,有些醫生對他人的生死有著與普通人不一樣的理解模式。對他們來說那是一份工作,救人是義務。

  我撇開雜亂的思緒,轉念一想那個所謂的死亡病床又空下來,是不是還得有另一個病人躺進去?雖然說這種事有些不著邊際,但是畢竟一直死人,總是得有所忌諱吧。白翌看著我淡淡的說:“別看了,醫院病床哪張不是趟過死人的。這種事你說出來反而讓人心裏不舒服。”

  他那麽一說,我更加覺得自己躺著不是滋味,不自在的挪了挪身體。白翌看著我眉頭越皺越深,他探著身體輕聲對我說:“你要是怕了,要不晚上咱們睡一起?”

  我腦子還在思考著關於病床的問題,也沒往細處想,順口接著說:“嗯,你別說,我心裏還真的是毛毛的……”突然聽到白翌笑出聲來,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根本就是拿我打趣尋開心。我氣憤的咬著牙說:“我怕什麽!什麽怪東西是我沒見識過的!老子就是衛斯理第二代!”

  媽聽著我和白翌之間的扯淡,也在一旁樂呵呵的笑著,她給我們準備好食物,收拾一下衣服後。突然想到什麽,看著手腕上的表嘆著氣對我們說:“哎,我還得回去,單位請假也就這幾天。本來就不該讓你離家的,否則我還能給你陪夜。”

  我知道我媽是舍不得我遭罪,心頭又像打翻醬油瓶一樣難受。我連忙說:“媽,你別擔心啊,你看你兒子也沒什麽大傷,而且也算是見義勇為,勇鬥惡徒。回去好好給我宣傳宣傳啊。說不定可以去居委會撈到一面錦旗呢!嘿嘿。”

  我媽笑著罵我是油嘴滑舌,但是見我的確沒有什麽大礙,皺著的眉頭終於放寬些,心疼的看了我幾眼就穿外套準備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麽事,轉身對著白翌說:“哦,小翌,你多幫我看著些阿蹤,他太沒腦子了,做事又沖動。小時候就是這樣,哪次不是一身泥的回來,告訴他不要亂跑,非要往草堆裏鉆,搞得一身的蟲子咬。我真的是……”

  我哭喪著臉喊停,但我媽的話匣子一開,除非是她自己說累了,否則根本關不住,最後我也幹脆低著腦袋聽她說,反正這個病房裏已經有很多人笑岔氣了,我童年的光榮史被我媽像說書一樣的抖出來後,白翌硬是憋著氣對我媽說:“阿姨放心吧,我會保護他的。不會讓他……讓他再鉆草叢的。”

  我媽又嘮叨片刻,但是估計還得趕火車,最後她三步一回頭,不依不舍的離開了病房。安靜了幾秒,就聽見白翌的爆笑聲,因為扯到傷口,他笑的比哭還難看。捂著自己的手臂,笑的渾身都在抖。我抄起橘子皮就往他腦袋上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