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墳(下)(第3/6頁)

  白翌的眼鏡掉到了山下,下面那些東西看到白翌的眼鏡掉了下來,都迫不及待地等著我們何時也掉下去,聚攏起來徒勞地向上伸著手“抓”我們。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分量原來是如此沉重,我齜著牙,手上的青筋也爆了出來。懸崖山壁上的灌木枝大多纖細柔軟卻強韌異常,我抓著樹枝的那只手因為用力,居然被勒出了一道大口子,血小股小股往外滲出來,染紅了大半個袖口,劇烈的疼痛讓我的身體也慢慢的往下滑。

  白翌看著我,冷著張臉很狗血地說了兩個字:“放手!”

  我不想浪費力氣來和他說什麽更狗血的死也不放,只是咬著牙齒,抓著藤枝翻轉手腕往上多繞了幾圈,身子總算是停止滑落了。本還想要靠身體貼著山腰上的空擋,但是因為還掛著個白翌,怎麽都無法貼近。

  白翌看我沒有放手的意思,就自己發開了我的手,我完全處於單方面的抓力。白翌的手幾乎要從我手裏滑下去。我見狀對著他大喊:“你小子要是死了,就TMD是我害的,我這一輩子也別做人了。你掉下去的話,我也會跳下去。要死大家一起死!”話一出口就不合時宜地暗啐自己一聲:MD!還真成了8點档的肥皂劇了,再下去是不是就該輪到斷樹枝了?

  白翌看了看我,抿著嘴沒有說話。我急得雙眼通紅,誰說爺們就不能哭,這個時候老子真的想扯開嗓子大聲哭,大聲喊救命!

  他突然笑了笑,又重新抓住了我的手,我一看,心說你不想死啦,於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拽起來了一點。白翌腳下似乎瞪住了什麽著力點,手裏的分量輕了不少,我呼的松了口氣,總算這灌木還沒讓我們兩的分量給連根拔了……謝天謝地事情總算跳出狗血劇的圈子了。

  抓住樹枝的手被藤枝深深地勒進手腕裏血流不止,幾乎把我幾層袖子都給染紅了。白翌大概終於站穩了,抓著我的手,探著身子伸長另一條胳膊勾住了不遠處一顆較粗的樹幹,然後看了我一眼又說“松手。”

  我看看自己受了傷的那只手嘆了口氣,然後穩了穩身子,接著握著白翌的那只手做固定點,繞開藤枝往他那裏挪了幾寸過去。而這時我才發現,那只手顫抖得要死,根本一絲力氣也用不上了。手上的血滴到了下面,那些怪物像是鯊魚聞見血腥一樣,立刻一陣騷動。看來血使得他們不顧山頂的威脅,迫不及待的也開始要往上爬了。

  這只手現在基本算是廢了,我估摸著自己真是沒辦法繼續爬了。心灰意冷地長嘆一口氣,心想著活了二十幾年,最後就算交代在這裏了。我閉著眼睛,忍著疼,反正差不多也到頭了,方才強打的精神一下子散了,整個人也瞬間疲軟了下來。

  白翌看了看我的手,又擡頭看了看不算很遠的山頂,拉著我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堅定地甩出一句“我背你上去。”

  我睜開眼睛,估計失血過多,看東西已經很模糊了,搖了搖頭沙啞地說:“你爬上去吧,背上我,你根本上不去。”

  白翌不多說,松開我那只完好的手,探過身子又一把抓過那只皮開肉綻的。我疼得一個機靈,下意識拉住了他,靠你要抓也別抓我受傷的手啊!然後他看了看我說:“你沒拋下我,你認為我會麽?要麽兩個人一起掉下去,要麽兩個人一起上去。”

  我沒有說話,也說不動了,只點了點頭,把那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經意間往下看了看,那些東西有了我的血後,像發了瘋一樣的爬,哪裏還像是人,完全像是三頭巨大的白色壁虎,眼神已經瘋狂了,發著紅光,嘴巴上吐出了綠黑色的液體,惡心得要命。

  白翌見我扶穩了,一手托著我,只靠另一只手往上爬,一點點往上爬。說實話,我已經到了意識快要渙散的地步,只是撐著最後的力氣放在抓著白翌的手上。如果手一放,不用說,不摔死,也得被下面那些東西給啃了。

  風吹在耳畔,已經變得朦朧了。我看不清楚白翌的臉,感覺血差不多流得也快幹了,渾身都冰冷的要命,只有白翌身上的熱量讓我感覺我估計還有口氣,還沒死。

  我想要開口說話,但是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聲了,終於眼淚流出來了。估計我撐不了多久了,白翌側過臉看了看我,他皺了皺眉頭,已經沒有力氣的他艱難地開口說了句:“撐住。”

  我無意識地點了點頭,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撐下去。最後點路,白翌幾乎是挪上去的,而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奇跡。水魅因為山頂的東西,無法靠近,即使他們發瘋一樣的往上爬,但是依然比我們還要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