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手表的男人(第2/9頁)

列車開出了十二分鐘之後,到達威爾斯登連接站,在這兒,火車只短暫地停靠一會兒,已經檢過票了,可以肯定,這個時候,既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月台上也看不見一個乘客。5點14分,列車又出發了,繼續向曼徹斯特行進,於6點50分到達魯格比車站,此時列車顯示,已經晚點了五分鐘。

在魯格比車站,車站工作人員的注意力被一個情況吸引住了,他們注意到一等車廂有一扇車門竟然是開著的。他們立刻對這節車廂,以及它的相鄰車廂,進行了仔細的檢查,結果發現了讓人感到十分驚訝的事實。

那節吸煙車廂,也就是那個身材矮小,面色紅潤,長著黑色小胡子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在車廂裏了,車廂裏空空如也。車廂裏除了找到一支吸了一半的雪茄之外,就根本沒有乘客在這裏待過的任何痕跡了。這節車廂的門也被鎖死了。在相鄰的下一節車廂裏,車站工作人員的注意力再次為車廂裏的事實所吸引,那名外套衣領是用阿斯特拉罕羔羊皮做的高個兒乘客,以及他的同伴兒,就是那位年輕的女士,現在都不見了。這三位乘客消失得無影無蹤。另一方面,工作人員驚訝地發現,在這節車廂的地板上——就是那個高個兒乘客與那位女士所在的那節車廂裏——一個面目俊朗、穿著時尚的年輕人死在了那裏。他的腦袋靠在車廂與車廂之間連接的門上,腿是彎的,膝蓋向上,整個人都靠在車門上,一只胳膊肘搭在車廂的座位上。死亡原因是受到了槍擊,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心臟,可以判斷他在遭到槍擊之後,人立刻就死亡了。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人看見這個年輕人是什麽時候進入車廂的,在他的衣服口袋兒裏,也沒有找到火車票,他的亞麻布襯衣上也沒有任何標志,他的身上也沒有找出任何證件或物品,沒有什麽能夠證實他本人的身份。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他什麽時候上車的,他又是因為什麽遭到了槍擊而致命,這些都成了魯格比車站奇案中需要查證的謎團,還有,火車從威爾斯登連接站出發,到抵達魯格比車站當中的一個半小時裏,這兩節相連的車廂內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三個失蹤的人到底去哪裏了,他們會不會是殺死這個年輕人的兇手,這些都無從得到合理的解釋,因而就使這樁奇案顯得更加撲朔迷離、奇上加奇了。

我剛才在前面已經說了,沒有什麽個人物品可以幫助我們確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但是這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年輕人身上卻存在著不少蹊蹺的地方,集中了很多疑點,在案發的時候值得說道說道。在這個年輕人的口袋兒裏,找到了不少於六塊兒價值不菲的金表,三塊兒放在他上身穿的馬甲口袋兒裏,一塊兒裝在外套的兜兒裏,一塊兒裝在他襯衣口袋兒裏,還有最小的一塊兒表,裝在一個皮套裏,這個皮套是穿在褲子皮帶上的,表的位置就在他的左腰位置。由於發現了這些物品,很顯然,最普通的解釋就是這個年輕人是個小偷,這些表都是他從別人那裏偷來的,都是贓物,但是這種說法有失偏頗,因為經過仔細辨認,這六塊兒表全都是美國制造的,都是美國牌子的表,其中一款在英格蘭根本就很少見。有三塊兒表的標牌顯示,制造商是羅切斯特手表制造公司生產;一塊兒是梅森制表廠生產,制表工匠的名字叫艾米拉;一塊兒沒有任何標志;體積最小的那塊兒表,價值也最高,上面鑲滿了珠寶,是由紐約的蒂芙尼制表廠生產的。他的口袋兒裏還有如下物品:一把象牙手柄的折疊刀,上面連著一把由羅格斯廠生產的螺旋開塞鉆,折疊刀的生產廠商是謝菲爾德;一面非常小的圓鏡子,直徑只有一英寸(譯者注:1英寸=2.54厘米);一張萊西厄姆大劇院觀劇的許可證;一只打造精巧的銀盒子,裏面裝的全是維斯塔牌火柴,一個褐色的專門用來裝雪茄的皮制煙盒,裏面還剩兩根方頭雪茄煙——除此以外,就是兩英鎊十四先令的鈔票。清點完這個年輕人的隨身物品後,情況就很清楚了,不管這個年輕人的死因是什麽,劫財致死的原因是可以排除在外了。正如上面所述,這個年輕人身上穿的亞麻布襯衣是新的,但襯衣上沒有任何標志,他的外套上也沒有裁縫的名字。從外表上看,這個人很年輕,個頭不高,臉刮得很幹凈,打扮穿著得體。還有,他嘴裏有一顆前牙是鍍金的。

在魯格比車站發現了兇案後,警方立刻對列車進行了檢查,所有乘客全都要主動配合出示自己的車票,列車上的乘客數量也進行了仔細的清點。結果發現,全列車正好有三張車票未經清點,這恰好對應那三位失蹤了的乘客。於是,這輛快車就被放行了,可以繼續行駛,但是列車上增加了一名守衛,而原來列車上的守衛約翰·帕爾默被警方留了下來,因為他最熟悉那三個乘客的長相。另外,發生兇案的那兩節車廂也與列車脫鉤,從支線上導軌,這兩節車廂停在了魯格比車站等待進一步的檢查。來自蘇格蘭場的警察巡官維恩,以及隸屬於鐵路公司由公司雇傭的探員漢德森先生來到了魯格比車站,他們到了以後,對兇案現場的一切展開了全面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