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5頁)

“麥克米倫上校。”盧卡斯搖動了一下貝靈巧牌攝影機旁的手柄,“但就這一領域來說,這也是個標準流程。”

“也許對於文物復原委員會,是這樣的……我聽說你們這些人想要什麽都能弄到。”轉向西蒙,他說,“你知道的,對吧?有群人曾被派去追回納粹劫掠的藝術品,盧卡斯就是其中一員。”

“我知道。”不管他們之間有著什麽私人恩怨,但對於他從納粹藏匿點尋回石棺這一點,她永遠都心存感激。

盧卡斯松開相機上的控制杆,站到鏡頭轉台前,對著三個鏡頭中的一個宣讀了一遍自己的姓名、拍攝時間和地點,最後還介紹了一下其他參與的人員。

“帕特裏克•德蘭尼教授,普林斯頓礦物學和地球物理學系的教授,”他介紹道,“這位是……恩……”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介紹下去。

“西蒙•拉希德,牛津大學博士,代表了埃及文化局,”她略過一旁糾結的盧卡斯直接走到鏡頭前說道,“噢,現在還是普林斯頓中東研究系的臨時教授。”

接著,就像一個誤入舞台中央的臨時演員一樣,她向後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她看錯了的話,那麽剛剛她站在他身邊時盧卡斯一定臉紅了。

“是的,感謝她的介紹,”盧卡斯含糊地說,瞥了她一眼立刻又變得靦腆真誠了起來,讓她更加疑惑了。也許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感受到他們之間有什麽說不清的東西在湧動著的人,她想著。他撥了一下控制杆,將剩下的底片保存到機器裏。

“我看見你帶了一個焊槍,”德蘭尼看著盧卡斯攤在桌子上的工具目錄,“我不建議用這個。如果你想用它來燒斷鐵鏈的話,石棺肯定也會遭殃,而且會發生非常危險的化學反應。”說著舉起他的鋼鋸,“有時候還是老方法最好。”

盧卡斯表示贊同,後又詢問西蒙是否願意在他鋸鐵鏈的時候,幫忙操控一下攝影機。

“我以前從來沒做過,”她坦白道。埃及文化局能有一部照相機都是萬幸了。

“這不需要你做什麽的,”他指導著她站上磚塊。“你只需要看著這裏來指引鏡頭,焦距已經設置好了,然後推這根控制杆來開始拍攝,拉回來就是結束。我還加長了膠卷,所以我們差不多足足有十五分鐘的拍攝時間。”

西蒙接受了這個任務,很高興自己能夠做些什麽,看著盧卡斯戴了一雙結實的工作手套,正在將最外面一層的鐵鏈拖離棺材的蓋子,大約空出了一兩英尺的地方,在底下墊上了一塊保護布。

“開始拍吧。”他指揮道,她將眼睛湊近取景器處,推動了控制杆,之後她便感受到了臉頰處攝影機發條嗡嗡地震動著。

盧卡斯戴著手套,緊張地握著鐵鏈,看著德蘭尼將鋼鋸的刀片靠近鏈環。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刻已經來臨,距離他最終知道這合葬甕裏究竟裝了什麽就不過是幾分鐘的事了。僅僅鋸了六下,生銹的鏈環就斷開了,落了一地姜黃色粉末。

“一切要都這麽順利就好了。”德蘭尼說。

“聽聽,聽聽。”盧卡斯說,感受到自己的脈搏加快了。好奇心很快便取代了他的不安感。

下面的一根鐵鏈就沒這麽容易了,他們花了很久才把它鋸斷。而最後一根鐵鏈,就在他已經辨認出的那個鉆石形狀的正上方,盧卡斯提議說:“我們換一下吧。”便接過鋼鋸。這塊地方需要小心處理,冒不得一點損傷的風險。

“請便,”德蘭尼將最後一根鐵鏈高高舉了起來,離石棺表面盡可能地遠一些。“這是你的寶貝。”

盧卡斯將刀片舉近鐵鏈,推拉間好像在拉小提琴的琴弓似的,鐵銹成片地掉在地上鋪好的軟布上。他又將刀片向前推了一次,更大片的鐵銹落了下來,就像開火時飄落的灰燼一樣。在多次鋸磨下,鏈環終於斷了,鐵鏈兩端順著石棺滑落,就像兩條歸穴的蟒蛇,其中一條鐵鏈滑到了盧卡斯的鞋上,盡管他立刻把它踢了開去,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還要繼續拍嗎?”在那兩個男人退了一步考量著下一步地計劃時,西蒙問了一句。

“不用,等一下再拍,”盧卡斯從工作台下面抽出那張薄薄的墊子,擠進了石棺頂部的一角。“我們準備平推開棺材蓋,這樣兩邊就都可以用力了。”

“好的,”德蘭尼回答,“用力的時候說一聲。”

盧卡斯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緊地抓住光滑的雪花石蓋。盡管隔著一層手套,他依舊能感受到它的涼意。示意西蒙繼續拍攝後,他喊:“數三聲。”數到一的時候,他和德蘭尼向著同一個方向輕輕地推動。起初,這蓋子紋絲未動,好像被楔住了,盧卡斯懷疑是不是真的是這樣。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一點——石盒的兩邊既沒有楔子,也沒有楔孔——於是他們又一起數數並推得更用力了些。這一次,伴隨著細小的摩擦聲,在他們的努力下,積聚了幾個世紀的固著力開始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