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5頁)

“謝謝,福爾曼先生。”

“告訴我,你加了糖還是甜味劑?”

 

第二天早上,我正和麥克通電話,商量余下的拍攝日程;突然,呼叫等待嘟嘟響起。“別掛,麥克。”

“艾利,我是喬治婭。”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很虛弱。

“怎麽啦?”

“可以來埃文斯頓醫院接我嗎?”

 

我一直就討厭去醫院——我媽媽就是在醫院裏過世的!三十分鐘後我在埃文斯頓醫院停好車,立刻想起在醫院裏每一個人都要盡量放輕腳步,盡量柔聲細語,臉上還得滿是同情,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病人的傷痛——其實毫無效果。

大廳裏更像是鋼琴酒吧而不像醫院。裏面有中庭,頭上是一個二層平頂,墻上掛著抽象畫,柔和的音樂在大廳裏回蕩。營造這樣的氛圍顯然是為了提供一種精神安慰。我快速經過大廳來到一組電梯前,這地方讓人感覺幽閉恐懼。

三樓終於有點傳統醫院的樣子了。我沿著鋪著油地氈的過道一直走,熒光燈一片明亮。經過幾個穿著工作服的男男女女,他們身上飄來的消毒水、酒精和清潔劑的氣味,讓我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來到345號病房。

喬治婭一副跟人打了十個回合以後的慘敗樣:左臂吊著三角巾,棉布襯衫中間鼓鼓的有個什麽支架,一只腳還綁著綁帶。我盡量不露聲色,一個老護士還是看出了我的悲痛——她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祖母了。

“多待一天她都不願意。”她不滿地說道。“說什麽保險公司不給報銷。”

喬治婭揚了揚一邊眉毛;我一看就知道她胡亂找了個借口,只要能出院就行。

“你是她家人嗎?”護士問我。

我偷偷看一眼喬治婭。“呃……我是她姐。”

“那你應該勸她別忙著出院。她手腕斷了,兩條肋骨也裂了,腳也扭了。更別提臉上的擦傷——得多住幾天才行。”

“我哪裏勸得了她呀,”我可憐巴巴地說道。“倔得像頭驢,說不過她的。”

“那你得讓她至少一個禮拜什麽都不幹,”護士哼了一聲,遞給我兩張紙。“這兩張處方,一張開的是抗感染藥膏,另一張是止痛藥。而且她下個月還得到門診部定期復查。”

“好的,女士。”我順從地應道。護士把喬治婭的出院證明遞給我,然後安排她坐進護理工推來的輪椅裏。當然了,我們都知道她不會回來復查的。

回去的路上,我在藥店停了停,按處方買了藥,又買了一些繃帶和幾本雜志。喬治婭帶路,我開到到她的公寓樓前。我攙扶著她下車;醫院給了一只拐杖,可她那只沒受傷的手還是連那只拐杖都不大握得住!但我們終於一瘸一拐地進了大樓,然後慢慢上樓梯,總算到了她家門口。我用她的鑰匙開了門,扶她到沙發上坐下,接著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兩粒乙酰氨基酚復方片。她一口就吞了。

“家裏有吃的嗎?”我問道。

她聳聳肩。我溜進廚房打開冰箱一看:除了發黴的奶酪和一罐芥末醬,什麽都沒有。

“我去去就回。”

半小時後,我提著三口袋食品回來。先把熟食雞肉切片,把沙拉放進有蓋的碗裏,確保每一樣都觸手可及;然後把金槍魚三明治和湯一起端到客廳。我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你這房子......”我看了看四周:“……還不錯。”

她注意到我有點吞吞吐吐:“你的意思是,我這‘營房’挺好的吧。”

“呃,”我坦白道。“是有點簡樸,但挺好的。”

“謝謝你,艾利,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揮揮手叫她別那麽客氣:“首先,你把三明治吃了;然後再跟我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順從地吃了幾口,然後講起這場車禍的經過。

“謝天謝地!幸好有安全氣囊啊。”她講完後我感嘆道。

她點點頭:“我就那麽被撞昏過去了。”

“刹車完全不起作用了?”

“完全失靈!”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她瞪著我:“我是暈過去了,可沒腦死亡。”

我差點笑了:“警察那裏有事故報告嗎?”

“不可能沒有!當時就來了很多警察,那是個主要的交叉口。”

“那麽說奧馬利已經知道了,或者很快就會知道。”

“已經打過電話了。”

“那說不定他們現在會重視這起謀殺案了。”

“也許吧。”

我頓了頓:“也許你該讓他們去調查了,那是他們分內的事。”

喬治婭沉默了一陣,然後:“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要去亞利桑那。”

我手臂交叉:“什麽?”

“我要去亞利桑那州。”她又說了一遍。“一個叫史蒂文斯12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