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期一早上總是充滿了希望。有首兒歌說,生活將給予你什麽,取決於你的出生日期;對此,我有自己的看法。我最喜歡的是星期一,它就像張白紙,一個嶄新的機會,可以借此從頭來過,學著避免犯錯,也可以開始養成良好的飲食習慣。

天空終於放晴了。好像為了對過去幾周的壞天氣表示歉意,陽光特別溫和,暖暖地照耀著大地。所有的綠色植物似乎一夜之間全醒了,從土裏探出頭來,就連地面也都散發著泥土的芳香和清新的氣息。過一陣就該打理草坪了。以前都是巴裏在管院子的事,為了和別人家的草坪不相上下,他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我過去常常取笑他這種“綠色攀比心”。

我洗了個澡,然後拿了杯橙汁到樓上的工作間。今天得交中西部互惠保險公司的稿子了。這是一份內部營銷視頻腳本,說的是公司如何得心應手地處理災難。雖然這個視頻不會贏個奧斯卡獎回來,但我感覺自己有義務尋找一種有創意的制作方式,在保持自己的工作興趣的同時,也要交出一份好作品。

我也不是一直都制作企業宣傳片。大學的時候接觸了愛德華·默羅1,受他的啟發,就去學了影視制作。我也希望制作那種可以改變世界,極有影響力的紀錄片。但中途,我被使用影像而非文字來講述故事的挑戰誘惑,開始嘗試做故事片。遺憾的是,那時我已經和巴裏在一起,所以遲遲沒有去紐約或洛杉機發展。那個時候在芝加哥打拼,就只能做些工業或商業廣告,但我把不做商業廣告作為底線。然而現在,我還是得靠制作20至30分鐘的商業廣告來賺取生活費。不過,我們稱之為企業形象片。

蕾切爾出生前我也正兒八經地上過班,那時在11頻道工作了幾年,制作了幾部紀錄片;那些片子現在也還作為“備胎”而時有播放。或許將來某一天,待我的經濟狀況穩定後——唔——誰知道呢?

而現在,不知怎麽的,一個類似《暴風雨》2的情節總是出現在我腦海裏。海難可當作是災難,愛麗兒則象征內部系統,一有風吹草動就展開行動。但我還不能確定要如何處理卡列班,或密蘭達和弗第南的愛情。我又抿了一口橙汁。也許靈感會來的。

一小時後電話響了——鈴聲嚇了我一跳。

“艾利,我是麥克。怎麽樣了?”

我伸手去拿橙汁,告訴他入室盜竊的事情。他在那頭安靜地聽著,然後說,“你上周可真是夠倒黴的。”

“可不是嘛。”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警察認為這是一起偶然事件,癮君子幹的。”

“他們偷了些什麽?”

“也沒偷多少。”我把事情告訴了他。

“居然沒偷電視和錄像機?”

“對呀。”

“肯定是被毒品燒壞腦袋了。”

“幸虧是那樣。”

“是啊。嘿,給你個好消息。記得那個芝寶打火機嗎?可以賣到一千美元呢。”

“不會吧?”

“這可是易貝網3買家報的價。”

我扭了扭脖子,這幾年脖子上的肌肉僵硬了許多。從人體工程學上講,我的工作姿勢太糟。“才得一支打火機,便失若幹珍珠粒。”

“我想你可以——”

有電話打進來,我這頭“嘟嘟”地響,打斷了他的話。

“稍等,麥克。”我拍了下鉤鍵開關換了條線。“艾利·福爾曼。”

“艾利,你好,我是羅傑·沃林斯基,瑪麗安·艾弗森的競選經理。”冷靜、自信的聲音,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腔調。

“你好,請稍等一下。”我切換到麥克的電話。“稍後打給你。”又切換回來,並用上我那套職業語氣。“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麽事嗎,沃林斯基先生?”

他清了一下喉嚨,“候選人讓我聯系你。”

候選人?

“我們正在策劃一個競選用的視頻,非常希望可以請到你來制作。很多人強烈推薦你。”

我?臉“刷”的一下紅了。“深感榮幸;但我還是得說,我不涉足政治。”

“是這樣的嗎?”他聽起來有些驚訝。我拿起橙汁,來回晃動杯身,看果肉粘在杯壁上。“可你做了《歡慶芝加哥》呀。”

“那和政治無關。”

“在芝加哥,任何事情都和政治有關。”

一針見血。我放下杯子。

“你至少和她見個面,怎樣?她這周要舉辦一個籌資活動,希望邀請你來參加。因為她總是要到處跑,所以這是個見面的好機會。”

蘇珊和我提過瑪麗安·艾弗森的募捐集會。“我說不準,沃林斯基先——”

“前面一個小時左右她會和捐贈人談事情,但八點以後應該有時間會見你。”

“聽著,我剛說了,我很榮幸,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