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哈桑當時沒有回到開羅,而且以後再也沒有回去。

飛機在巴勒爾摩起飛後,他心中喜不自勝。雖說雙方一直在較勁,但他又一次以智取勝了羅斯托夫!當羅斯托夫說出“從我眼前滾開”的時候,他簡直難以置信。他原以為他必定得上卡爾拉號船,從而錯過突擊隊的劫持行動了。然而羅斯托夫認定哈桑過於熱情沖動,又缺乏經驗。他絕沒想到哈桑會是內奸。可是話說回來,事情怎麽會是這樣呢?哈桑是埃及情報機構派駐這個小組裏的代表,而且他又是阿拉伯人。若是羅斯托夫懷疑他的忠誠,倒是應該琢磨他是不是在為以色列工作,因為他們是對手嘛——而如若巴勒斯坦人一旦進入了畫面,只能估摸是站在阿拉伯一方。

這妙極了。剛愎自用、頤指氣使的羅斯托夫上校,以及名聲遠揚的實力雄厚的克格勃居然被一個低賤的巴勒斯坦難民,一個他們認為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戲耍了。

但這事還沒有結束。他還得參與突擊隊,助上一臂之力。

他從巴勒爾摩飛到了羅馬,他想換機前往離阿爾及利亞海岸很近的阿納巴或君士坦丁。最近的航線是飛往阿爾及爾或突尼斯的,他就去了突尼斯。

他在那裏找到了一個身穿新式雷諾牌上衣的出租車司機,在那人眼前甩出了比他平日開車掙上一年還多的美金。出租車載著他穿越突尼斯上百英裏的國土,越過邊界,進入阿爾及利亞,在一座有著天然小港口的漁村,讓他下了車。

一名突擊隊員在等他。哈桑看到他坐在海邊上一個小棚子裏避著雨,和一個漁民玩著十五子遊戲。他們三個進了漁民的船,駛離了岸邊。

他們是白天最後出海的船,海面上升起了風浪。哈桑不是水手,唯恐小小的摩托艇會翻船,但是那漁民一路始終咧嘴笑著。

他們航行了不到半個小時。在他們駛近那條船的模糊身影時,哈桑又一次感到了心中騰起的勝利感。一條船——他們有了船了。

乘著接他的那人給漁民付錢,哈桑爬上了甲板,馬赫莫德已在那裏等候著他。他們擁抱後,哈桑說:“我們得馬上起錨了,事情現在進展很快。”

“跟我到艦橋上來吧。”

哈桑隨著馬赫莫德向前走。那條船是載重一千噸左右的沿岸航行的小型船,相當新,而且狀態不錯。船身細長,設備都在甲板之下。有一個小門通向一個艙室。這條船的設計是為了快速裝載少量貨物,僅供在北非的當地港口往來運輸的。

他倆在前甲板上站了一會兒,向四下打量著。

“這條船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哈桑興致勃勃地說。

“我給這條船重新起了名字,叫納布盧斯號。”馬赫莫德對他說,“這是巴勒斯坦海軍的第一艘船。”

哈桑感到熱淚一下子湧進了眼眶。

他們爬上了舷梯。馬赫莫德說:“我是從一個想救贖自己靈魂的利比亞商人那兒得到這條船的。”

艦橋緊湊而小巧,只缺少一件重要的東西:雷達。許多這種沿岸航行的小型船只依舊沒有雷達而將就著使用,這條船則是來不及購買和安裝這一設備。

馬赫莫德介紹了船長,也是利比亞人——那個商人不但提供了船只,也提供了船員,因為突擊隊員裏沒有一個是水手。船長下令起錨,並發動了引擎。

三個人俯身在一張海圖上,哈桑把他在西西裏聽到的事情告訴他們:“斯特羅姆堡號在中午時分離開西西裏的南部海岸。闊帕列裏號按航程應於昨夜的晚些時候穿過直布羅陀海峽,駛向熱那亞。它們是姐妹船,有著同樣的最高速度,因此,兩船相遇的最早時間是在十二個小時之後,地點是在西西裏和直布羅陀之間的靠東的一處地方。”

船長計算了一番,並且看著另一張海圖。“它們將在米諾卡島的東南部相遇。”

“我們至少要提前八個小時攔截闊帕列裏號。”

船長的手指又沿著商業航道移動:“那就要在明天黎明於伊比乍島正南攔住它。”

“我們能成嗎?”

“沒問題,時間上還有一點富裕,除非是遇到風暴。”

“會有風暴嗎?”

“有時候會在幾天後出現的。不過,我認為明天不會。”

“那就好。無線電員在哪兒?”

“在這兒。這位是雅科夫。”

哈桑轉過身,看到了一個牙齒被煙草熏黃的笑眯眯的小個子,便告訴他說:“在闊帕列裏號上有一個叫圖林的蘇聯人,他會向一艘波蘭船卡爾拉號發信號。你要監聽這個波長。”他隨手寫了下來,“還有,在斯特羅姆堡號上有一個無線電信標,每隔半小時發送一次簡單的三十秒的信號。如果我們每次都能聽到那個信號,我們就一定不會讓斯特羅姆堡號跑在我們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