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10頁)

船長火冒三丈:“等我發現了誰該對此負責,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檢查備件是工程師的職責所在,可是你知道,長官,我是在最後時刻才上船的。”

“這就是說,是撒尼的過失了。”

“這倒是一種解釋——”

“確實。他花了太多的時間去追逐比利時的妓女,哪兒顧得上他的引擎呢。我們還能湊合著向前開嗎?”

“絕對不成了,長官。在船停住之前,我們就移動不了半條船纜了。”

“媽的。無線電員呢?”

大副說:“我去找他吧,長官。”說著就出去了。

“你敢肯定,你沒法把東西拼湊起來了?”船長問科什。

“恐怕沒辦法用備用件什麽的做出一台油泵了。所以我們得啟用備用油泵了。”

大副帶著無線電員回來了。船長問:“你這鬼家夥跑哪兒去了?”

無線電員就是科什夜間在甲板撞上的那個長著渾圓身材和大鼻子的人。他的樣子很委屈。“我幫著在前艙找油泵呢,長官,隨後我就去洗了手。”他瞥了一眼科什,但表情中沒有懷疑的神色,科什弄不清在甲板上的那次簡短的面對面期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但是,即使他把找不見了的備用油泵和工程師扔下海的包裹聯系起來,他也沒說什麽。

“好吧。”船長說,“向船東發信號,報告引擎損毀,在……我們的具體方位是什麽地方,大副?”

大副把方位給了無線電員。

船長繼續說:“要求新的油泵或者牽引入港。請予指示。”

科什的肩膀一松。他成功了。

船東最終發來了答復:

闊帕列裏號已售給蘇黎世的薩維爾船運公司。你的電文已轉給新船東。原地等待他們的指示。

隨後,薩維爾船運公司幾乎當即發來了電文:

我們的船只吉爾·漢密爾頓號就在你們的海域。它將於中午前後到達你們船旁。準備將工程師之外的全體船員轉船。吉爾·漢密爾頓號會將他們帶到馬賽。工程師要等候新油泵。帕帕郭泊魯斯。

來往的電文被六十英裏以外的吉爾·漢密爾頓號的船長、以色列海軍的一名指揮官索裏·溫伯格聽到了。他咕噥了一句:“完全遵照時間。幹得好,科什。”他調整航線對準闊帕列裏號,下令全速前進。

一百五十英裏之外的納布盧斯號上的亞斯夫·哈桑和馬赫莫德沒有聽到信號。他們待在船長室內,俯身看著哈桑繪制的闊帕列裏號的草圖,具體策劃著如何登上並奪取那條船。哈桑事先叮囑納布盧斯號上的無線電員聆聽兩個波長:斯特羅姆堡號上的無線電信標播發所使用的,和圖林在闊帕列裏號上發送給卡爾拉號上的羅斯托夫的秘密信號所使用的。由於闊帕列裏號發送的電文使用的是正規波長,納布盧斯號就沒有收到。過了好久,突擊隊才意識到他們劫持的幾乎是一條廢棄的船。

來往的電文在二百英裏之外的斯特羅姆堡號的艦橋上聽到了。當闊帕列裏號收到了帕帕郭泊魯斯的電報時,艦橋上的官員們鼓掌歡呼。納特·狄克斯坦靠在艙壁上,手裏拿著一杯咖啡,眼望著雨水,耳聽著海濤,並沒有歡呼。他的身體緊張地弓起,面部表情嚴峻,兩只褐色的眼睛在塑料眼罩後面眯成細縫。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他的沉默,便說了些頭一道障礙已經越過的話。他咕噥著答應,平淡中卻充滿最難聽的粗話。興高采烈的官員怏怏走開,後來他在餐廳中看到,狄克斯坦就像要是有人踩到他的腳尖就會把刀子捅進那人身體的一副樣子。

三百英裏之外的卡爾拉號上的大衛·羅斯托夫和蘇莎·阿什福德也聽到了電文。

蘇莎從西西裏的碼頭走過跳板登上那艘波蘭船的時刻起,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羅斯托夫指給她住的臥艙——那是一個帶有衛生間的官員房間——並且說他希望她住得舒服時,她簡直沒有反應。她坐在了床上。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待著,一小時之後,一名水手給她端來了一盤冷餐,什麽也沒說,只是放到了桌上。她沒有吃。天黑以後,她打起冷戰,於是便上了床,大睜著眼睛躺著,什麽也沒看,還是繼續打戰。

她終於睡著了。起初是一陣陣的,夾雜著沒意思的怪夢,後來總算睡熟了。天一亮,她就醒了。

她躺著不動,感到船在移動,目光茫然地環顧四周,隨後,她意識到了自己身處何處。如同醒來記起了夢中的莫名恐懼,只是沒有“噢,謝天謝地,原來是做夢”的想法,而是意識到那一切全是真的,而且還在繼續進行。

她感到了可怕的負疚。她一直在哄騙自己,如今才明白了這一點。她曾經讓自己相信,她要不顧危險地找到納特,警告他。可實際情況卻是,她本想找到借口去見他,可她動機亂糟糟的作為的災難性的後果卻接踵而至。納特確實曾經陷入過危險,可如今的危險更加大了,這全是蘇莎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