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征兆之色(第2/6頁)

“如此看來,昨晚那個時候,他——江南君獨自一人走到窗外平台上的。後來發生了地震,他從這裏摔落到地下。”

“你的意思是沒有其他人作用的可能,那件事自始至終是個事故?”

“是的。通過腳印分析,這點很明了。”

玄兒再次打開昨晚關好的那扇雙開窗戶,頓時外面的光線透進來,讓塔裏亮堂許多……

“但是他為何上島後,就到這個塔裏來呢……”玄兒走上平台。

在炫目的白色逆光中,身穿黑色衣裝的玄兒猶如剪紙一般。我覺得他的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平台護欄的對面,趕緊跟在後面跑上去。

“這裏什麽東西都沒掉。”玄兒嘟噥著,將視線從腳下擡起來。他單手扶著濕漉漉的護欄,將身體往外伸出一點,放眼朝遠方望去。我站在他旁邊,也按著帽子,環顧四周。

構成黑暗館的主建築在雨中黑糊糊的。最靠前的是東館,其右邊連著北館,南館從這個角度看不見,而最裏面的西館只露出一個塔屋頂。

“從這裏,看不到湖呀?”

聽見我的感慨,玄兒點點頭。

“從其他三個窗戶也看不到。”

“塔造好後,才發現的?”

“不,是故意選了那個位置、那個角度造窗戶的。”

“故意?”我從側面看著玄兒,“好不容易造了一個塔,幹嗎要那樣……”

“這個……”說到一半,玄兒突然停頓住。

“怎麽了?”

“你看!那邊!”玄兒伸出右手,“有人!”

我順著玄兒所指的方向望過去。

在北館背面,有條小路穿過郁郁蔥蔥的庭院林木,此時,一個黃色的東西在那裏移動。好像是傘。有人撐著黃色的傘,正在那裏走動。

“那恐怕是慎太吧。”玄兒說道。也許他是通過傘的顏色判斷出來的。

“就是我們昨天在塔下碰到的那個孩子?羽取忍的兒子?”

“是的。”

“那孩子的父親呢?也和羽取忍一起在這裏做傭人嗎?”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他父親好像很早就死了。大約五年前,通過野口醫生的介紹,他們母子二人來到這裏。”

“是嗎?她一個人帶孩子,真不容易。”

“雖然那孩子智力上有點問題,但性格很好。已經八歲了……這個年紀,本來應該上學了,但在這個深山老林裏,也不行呀……”

“還有一個人,叫阿清的。就是剛才我碰見的浦登征順的孩子。”

“對,是我的表弟。她媽媽是我死去媽媽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媽,叫望和。”

和玄兒的外公卓藏、父親柳士郎一樣,阿清的爸爸征順也是被浦登家族招贅進來的。

“他們——阿清和慎太一起玩嗎?”

玄兒默默地搖搖頭。當時,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郁,這恐怕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浦登清和羽取慎太年紀相仿,又住在同一個宅子裏,卻不一起玩耍,這究竟是為什麽?就因為一個是浦登家族的孩子,一個是傭人的孩子嗎?難道是因為慎太的智力上有問題?抑或是阿清患的那個病?

“你還沒見到阿清吧?”

“沒有。”對方肯定已經看到我不止一次,但我還從來沒看到他的樣子,“我從征順先生那裏聽說了,阿清得了某種病,一直待在宅子裏。”

玄兒默默地點點頭,表情中仍然夾帶著陰郁。

“是什麽病呀?”

“見面就知道了。”玄兒嘆著氣說道,“本來我不應該說的,阿清真可憐。但我們卻無能為力。”

當我們說話的時候,小路上的黃傘漸漸遠去,很快從視野中消失。在這麽一個大雨傾盆的日子,慎太去幹什麽呀?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

轟隆隆的雷聲穿過滿天的烏雲,響起來,與此同時,雨也突然變大了。

大風將雨滴刮進房檐下,我們只能退回到塔裏。

3

“她們說你是鼴鼠。”

我退到房間中央,看著玄兒關好窗戶,隨口說道。玄兒像是吃了一驚,扭頭看著我。

“她們說你是鼴鼠。”

“哎呀,哎呀!”當內外側的窗戶被關上後,屋內又顯得很昏暗了。玄兒攤開兩手,做個怪相:“你見到美鳥和美魚了?”

”是的。今天一大早。”

然後,我就把今早的事情大致向他說了一遍——從我追蹤窺視者,從而發現暗門到通過暗道,在舞蹈房與姐妹二人相遇。

“你吃驚不小吧?”說著,玄兒用手電筒照著我,“你沒想到在那個地方有那樣的機關,是嗎?還有那對姐妹的樣子也讓你吃驚,是嗎?”

“如果我說不吃驚,那是撒謊。”我眯縫著眼睛,看著手電筒照過來的方向,“但是和她們見面後,怎麽說呢?我的確感到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那種超凡脫俗的美麗,那種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