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們花了許多時間研擬計劃,也花了更多時間討論是否有此必要。就在傑森於盧爾德洛街的小巷子內與裴媽媽搭訕的那個星期五晚上,狄雷尼組長與布恩小隊長正開車前往南亞克,沿路還在討論他們此行是否為明智之舉。

“我們應該收買馬莎·碧絲莉才對,”布恩小隊長說。“請她在多拉與埃米莉·麥蘭外出時向我們通風報信。”

“聽著,”狄雷尼說:“如果多拉與埃米莉·麥蘭涉入了麥蘭案,而且我們非法搜索的事情曝光了,那麽她們會無罪開釋,我們只能幹瞪眼。這麽做風險是很大,不過我們如果將馬莎·碧絲莉吸收進來當網民,則我們真的就是愚不可及了。”

“我仍不確定這麽做是否值得,組長,”布恩焦躁不安的說。

“只要能找到與命案有關的任何線索,就值得了。我承認,目前我們所擁有的也只有涉嫌逃漏稅。我對那種事根本不在乎,那是聯邦政府的事,我們挑個適當時機再向他們通報。不過命案優先,而且我不相信那純屬想要逃漏稅的詐欺勾當,我相信那與麥蘭為何遇害有關。此外,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我想要確定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還有,不妨這麽看,如果我們在潛入谷倉時被多拉與埃米莉·麥蘭逮個正著,她們也不敢張揚,否則會讓國稅局更早發現那一大筆暗杠的遺產。”

“可是如果是被當地的警察逮到呢?”布恩懊惱的說。“或是州警?”

“遇上了再臨機應變,”狄雷尼說。他瞄了布恩一眼,對小隊長這麽不安感到困惑。布恩這一個星期來出現時總是滿臉倦容,雙眼有黑眼圈,也可以嗅到濃烈的薄荷味,那一定是想要蓋過什麽味道。狄雷尼認為布恩想必又再度酗酒了。他此刻看來似乎還算清醒,不過有些許痙攣的現象。“或許讓我在麥蘭老家下車?”組長問。“我自己去,你替我把風。”

“不,”小隊長說。“我也一起去。就算只是去印證一下我的技藝學得夠不夠精也好。”

布恩指的是他曾由一級警探山米·狄加多傳授一堂三小時的開鎖課程。山米偵辦的多數是保險箱竊盜案,他的開鎖技術號稱是獨霸紐約市警局。他曾傳授布恩以雙手並用開鎖的訣竅,那是同時使用兩支細針形的撥鎖棒將精良的鎖頭撥開的獨門絕活。山米最喜歡看電視影集中刑警或私家偵探以一張塑料制信用卡打開堅固的鎖。

布恩的車後裝著他們認為派得上用場的配備:一盞大型照明燈、兩支筆型手電筒、一部附有閃光燈的拍立得相機、幾塊約餐巾大小的四方形黑布、兩把橇子、一些其他工具及一個急救箱,他們希望這急救箱只是備而不用。兩人都帶著槍,也都各自帶著開鎖用具,再加上一小罐的油及一管附有噴嘴的液狀石墨。

“就差沒戴滑雪面罩了,”布恩說。

他們預計在淩晨一點抵達,先緩緩駛經麥蘭老家,看到屋內的燈都已熄了,不過房子兩側各有一盞小燈。他們回轉後再駿過一趟,並駛入離道路較遠處,連樹枝都可刮到車頂及車窗了。布恩將車子熄火,也關掉車燈。他們靜靜坐了將近十分鐘,讓眼睛適應黑暗。這期間只有一部車子駛過靠河岸的道路。

最後,狄雷尼輕聲說:“你在這裏等,我要去查看那部奔馳車。十五分鐘。”

他小心翼翼的溜下車。布恩很訝異大塊頭的狄雷尼組長身手竟然如此矯捷,活動靈活。天邊有一輪約四分之三圓的月亮,不過雲層濃厚,遮蔽住月光。狄雷尼消失在陰影中。布恩面無表情的坐著,恨不得能抽根煙。

組長十分鐘後回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突然由布恩的車窗邊竄了出來。

“車停著,”他低聲說。“她們在屋內。走吧。”

兩人都是全身上下黑色的勁裝打扮。他們將工具與裝備以黑布包裹著以免叮當作響,然後裝入兩只麻布袋內。布恩開路,扭開一支筆型手電筒,光線壓低;他的腳邊有一小圈的光暈。

他們是都市警察,不是伐木工人;他們難免會踩到地上的枯枝或撞上樹枝。不過他們走得很快,經常就將燈關掉,停下腳步聆聽。他們繞了一大圈,設法讓谷倉位於他們與那棟房子之間。當晚濕氣很重,不過幸好有涼風送爽。那種味道不大熟悉:雜草叢生的泥土地,某種活生生的動物突然冒出的臭味,樹液的氣味,偶爾也會飄來濃郁芬芳的花香。他們一度聽到一只小動物匆匆跑過的聲音,差點嚇得他們魂不附體。

他們走近谷倉旁,布恩將手電筒比向一邊,向狄雷尼示意那個與石頭並列在一起的排水洞以及冷氣機的排水口。兩人都不發一語,等烏雲完全遮住月亮後再繞過角落。小隊長帶路進入那座小倉庫,組長亦步亦趨緊隨在後,一手搭在布恩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