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4/7頁)

“警官,你第一次遇到被告是什麽時候?”

“我於今年四月二日上午九點十五分接近被告,當時他正要離開位於紐約市曼哈頓行政區雷辛頓大道與九十街交會處的布格酒店。我表明自己的身分,隨後依照規定宣告他的法律權利,並將他逮捕,以所指明的罪行指控他。然後我伴隨被告至二五一管區分局,他於此遭到監禁。”

在一個瘋狂的世界中令人感動的追求精確……

狄雷尼組長就這麽埋頭歸档,試著在維多·麥蘭的謀殺案中建立起秩序。

晚餐美味可口,三分熟的帶血烤牛肉,狄雷尼就喜歡這種做法。蒙妮卡與女兒們吃尾端的全熟切片;他喜歡從滴著肉汁的中段吃起。他們喝了一瓶加州勃根地葡萄酒。瑪莉與希薇雅獲準各喝一杯,摻了半杯水。

孩子們上樓做功課。狄雷尼幫蒙妮卡清理餐桌,將殘羹剩飯收拾妥當,碗盤放入洗碗機。然後他們端了第二杯咖啡進客廳。他開始跟她談起麥蘭謀殺案。許久以前,當芭芭拉仍在世時,他就理解到向一個願意洗耳恭聽的人描述一樁案件,對他幫助很大。即使聆聽者無法提供任何建設性的建議,有時他們所提出的問題——不夠專業、率直——也會引出偵查的新方向,或迫使狄雷尼重新檢視他自己的想法。

蒙妮卡聽得很專心,他提到維多·麥蘭的遭遇時,她的眼睛痛苦的瞇了起來。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任丈夫伯納·吉爾伯特的遭遇……

“艾德華,”他說完後她說道:“可能是搶匪做的,不是嗎?”

“竊賊。”

“竊賊,搶匪……不管是哪一種。”

“有可能,”他承認。“門沒鎖又要怎麽解釋?沒有破門而入的跡象。”

“或許他只是忘了鎖門。”

“也許。不過他曾兩度遭竊,而且他很厭惡在繪畫時受到幹擾。他的妻子及經紀人都說他對這一點非常偏執。他‘一向’都會鎖門。”

“像你一樣,”她說。

“是的,”他笑了笑。“像我一樣。還有,他被刺了很多刀。有人花了許多時間幹這事。臨時起意的竊賊或許會刺他一刀或兩刀,不過或許不會居高臨下拿刀不斷戳刺。一旦麥蘭倒了下來,顯然已無力抵抗時,竊賊就會開始搜刮財物。好,或許竊賊殺死麥蘭滅口,以免他日後由前科照片中指認出來。不過如果麥蘭看到他了,那麽兩人應當是面對面,傷口應該會在正面。了解嗎?我只是依照百分比來推估。麥蘭的皮夾被拿走了,沒錯,不過那可能是想故布疑陣,偽裝成殺人劫財。現場有一部昂貴的隨身聽原封不動,櫥櫃上有個很明顯的位置也擺著一盒猛哥。”

“猛哥是什麽?”

“亞硝酸戊酯,搗碎後嗅取,據說可以增強性能力。要我試看看嗎?”

“不,謝了,親愛的。我恐怕會受不了。”

“願神保佑你,”他說。“總之,猛哥——有時稱為壯哥——是治療心臟病的合法藥劑,處方用藥。當然市面上也有得買。麥蘭沒有心臟病的紀錄,他的醫師也不曾為他開立亞硝酸戊酯的處方箋。偵辦此案的刑警花了許多傻工夫想找出麥蘭是在何處購買的,不過白忙一場。這是我想進一步調查清楚的疑點之一。”

“你認為有毒販涉案?”

“噢,不是。驗屍報告說沒有毒癮的跡象。不,我不認為毒品與此案有重大關聯。猛哥只是個懸而未決的疑點。不過那可能會牽扯出什麽線索,然後再牽扯出其他線索來。我不喜歡事情懸而未決。”

“你說驗屍報告提到他喝過酒。”

“適量,當天上午。不過我想他酗酒情況很嚴重;他的肝已經腫大。畫室內有半瓶威士忌,就擺在他作畫的木箱上面。那個酒瓶已經布滿灰塵,不過他們能采集到的只有麥蘭的指紋、汙垢以及某個人的部分指紋。不足以當證物。流理台上的酒杯也一樣。杯子裏有威士忌,與酒瓶內的酒是同一品牌。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或許兇手在事後喝了一杯,在他犯案之後。”

“也許,”狄雷尼半信半疑的說:“不過我懷疑。那個酒瓶在畫室的一端,流理台在另一端。如果兇手真的喝了一杯,酒瓶與酒杯或許應當是擺在一起的。你說:‘——在他犯案之後’。‘他’?如果是個女人呢?女兇手通常會使用刀子。至少,比用槍普遍。這也是百分比的問題。”

“我不認為一個女人會刺他那麽多刀。”

“為什麽不會?”

“我不知道……只是似乎那麽——那麽可怕。”

“無論是男是女,都很可怕。那些刺痕顯示兇手當時怒不可遏,或者只是非置他於死地不可。奇怪的是無論是誰犯下此案,根本沒有當場殺死他。他在被刺了十幾刀之後,仍然一息尚存。他最後是失血過多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