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第3/9頁)

“你好呀,組長,”那個白人說著,伸出手。“你氣色真好。”

狄雷尼握著伸過來的手,試著回想。

“莎士比亞,”他突然開口:“威廉·莎士比亞。誰忘得了?”

“完全正確,”那位刑警笑道。“我們曾和你一起執行隆巴德行動。”

“還有山姆·勞德,”狄雷尼說。他俯身與車內那個黑人握手。“你們兩人仍然是最佳拍档?”

“你看我們打架時的樣子就知道了,”勞德笑著說。“近況如何,組長?”

“沒什麽好抱怨的,”狄雷尼開心說道。“呃,是可以——可是誰會聽?你們呢?”

“升為一級警探了,”莎士比亞自豪的說。“山姆也是。你推薦的。”

狄雷尼比了個不足掛齒的手勢。

“你們該得的,”他說。他朝第五大道典雅的“紐約人旅館”比了比,那是全紐約最後一座設有彈子房的旅館。“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訪查貧民窟?”

“不是,”莎士比亞說。“在跟監。山姆和我這個夏天暫調至東區的旅館分隊。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做艾爾·京斯頻的不良份子?”

“艾爾·京斯頓?”狄雷尼覆誦。他搖搖頭。“沒有,我想我不認得他。”

“阿瑟·京呢?埃布爾·京斯頓?亞弗烈·卡……”

“等一下,等一下,”狄雷尼說。“阿瑟·京。想起來了。搶旅館及珠寶店。獨自犯案或帶著一個年輕的美眉。神出鬼沒,來去無蹤,沒有人能逮著他。”

“就是那個刁鉆的家夥,”莎士比亞點點頭。“圍捕了十多次,卻都徒勞無功。總之,我們接到邁阿密傳來的消息,說那位老兄在當地混不下去正朝我們這邊過來了。我們在機場盯上他,然後就一直跟監。現在跟丟了。人手不足。”

“我了解,”狄雷尼深表同情。

“總之,這是他第三次光顧‘紐約人旅館’。我們猜他在勘查作案目標。這次他一出來我們就要逮住他,給他一點下馬威。不會太過火。只要能讓他識趣一點,轉往芝加哥或洛杉磯就好。哪兒都行。”

“有一個送貨用的出入口,”狄雷尼提醒。“在五十四街。你們都埋伏妥了?”

“前後包抄,”莎士比亞點點頭。“山姆和我監視大廳的入口。我們不會讓他溜了。”

“不會才怪,”狄雷尼和顏悅色的說。“大廳出來有一道拱廊通往街區外的一家藥局。他可以由那邊溜出去,易如反掌,信不信由你。”

“那王八蛋!”莎士比亞咒罵了一句,開始放腿狂奔。

山姆·勞德趕忙下車追上去。狄雷尼望著他們離去,他承認覺得好過多了。他走進“紐約人旅館”幽靜的小酒吧時,仍帶著微笑。

那是一間昏暗,以鑲板隔間的房間。桃花心木的吧台約有十呎長,有六把椅面是黑色樹脂塑料的凳子。周圍有十多張小酒桌,每張桌子旁各擺著兩把鐵條椅,椅面同樣是黑色樹脂塑料。吧台後面是一九三O年代的壁畫,覆蓋了整面墻壁,有三O年代裝飾藝術的風格,畫面組合了摩天大樓、爵士樂手、落腮胡穿著緊腰燕尾服的男士,還有穿著亮麗晚禮服的金發美女——隨著某種瘋狂的節奏起舞。壁畫漆著白色、黑色、銀色,表層用艷紅色畫上音符。頂端用扭曲的字體說明:“前來聆聽——百老匯的搖籃曲。”

狄雷尼坐在其中一張凳子。他是店內唯一的客人。酒保是個挺著啤酒肚的大塊頭,他放下手中的《每日新聞》,走了過來。他穿著一件白襯衫,戴著袖套,衣領上打著一個黑色的皮質小蝴蝶結;一條白色的長圍裙從腋下由胸部一直裹至腳踩。他朝狄雷尼笑了笑,擺上一個煙灰缸,一只盛著鹹花生的木碗,一張印有旅館徽記的紙餐巾。

“午安,先生,”他說。“我能效勞嗎?”

“午安,”狄雷尼說。“你們有麥酒或黑啤酒嗎?”

“羅溫布勞黑啤酒,”他盯著狄雷尼說道。

“可以。”

那人仍站著不動。他開始彈指頭,仍盯著狄雷尼。

“我見過你,”他說。“我‘見過’你!”

狄雷尼不出聲。那入仍目不轉睛盯著他,彈著指頭。“狄雷尼!”他脫口而出。“狄雷尼組長!對吧?”

狄雷尼笑了笑。“沒錯,”他說。

“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是個大人物,”酒保說。“我就知道我在報上或電視上見過你。”他慎重的在圍巾上抹幹了手,然後伸出手來。“狄雷尼組長,真是榮幸,真的。我叫哈利·史瓦茲。”

狄雷尼與他握手。

“我不再是組長了,哈利,”他說。“我退休了。”

“我知道,我知道,”史瓦茲說:“因為健康因素。不過總統退休後仍然是總統先生,對吧?州長死了之後也仍然是州長。就像是軍隊的上校,退伍後大家還是管他叫‘上校’。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