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色的星期天

7月12日上午9點,除了郭小芬,專案組全體人員在市公安局行為科學小組辦公室召開特別會議,商討如何加大對徐誠、侯林立的審訊力度,以及緝拿王軍,並尋找迄今不知所蹤的章娜等議題。

由於郭小芬平時當記者自由散漫慣了,所以她的遲到並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倒是呼延雲有點惹眼。一直以來渾身酒氣、頹廢潦倒的他,今天居然刮了胡子,而且把臉洗了洗,穿的淺灰色褲子和天藍色襯衫都很幹凈,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所以盡管他的眼圈依然是黑黑的,卻給人一種和以往明顯不一樣的感覺。

“徐誠比較難辦。”林鳳沖皺著眉頭說,“他平日裏上層路線走得極勤,所以上面三令五申,在審訊中不許這不許那,礙手礙腳的。徐誠也非常狡猾,被捕後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旁邊他的那個姓臧的大律師一直在場,我們問一句,人家有八句等著,連頂帶嚇,感覺倒像我們是犯人!”

侯林立那邊,審訊也毫無成果。對於24號別墅發現芬妮的骨屑以及她被肢解的電鋸,侯林立說那裏平時主要是王軍居住,自己很少去,對此毫不知曉。至於鮮花中的竊聽器,侯林立知道抵賴不過,承認是他放的,目的僅僅是因為陳丹以前和徐誠交往過,“最近風聲對徐總不利,我怕那個陳丹醒來胡亂攀咬徐總,所以安個竊聽器掌握她的動向,免得徐總被人黑了……”不僅把一切罪責都推到王軍的頭上,言外之意還指責警方故意陷害徐誠。

盡管馬笑中帶著一群手下,把王軍平時落腳的地方像過篩子似的細細篩了一遍,搜了個底兒朝天,卻發現他和陳丹的繼父賈魁一樣,“焚屍爐裏刮台風——連他媽的根屌毛灰都找不見了!”

據章娜的家人說,章娜是7月10晚12點20分拿著手機出門,走的時候沒有任何反常的神情或舉止,家人以為她是像往常一樣泡吧或逛夜店去了,誰知她自此就再也沒有回來,電信局提供的章娜手機通訊記錄顯示,章娜最後一個電話是和她的男朋友胡楊聯系的,但胡楊發誓說那天晚上她沒有來找過自己,打電話只是“隨便聊兩句”。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在仁濟醫院外面的自行車棚裏發現了章娜的自行車,她家離醫院很近,騎車不用二十分鐘,按照時間推算,章娜存好車往醫院裏面走,似乎應該正是兇手走出醫院的時間,有沒有可能與兇手打了個照面,而兇手恰好與她認識,為了避免暴露行跡,因此被迫綁架了她呢?”劉思緲說。

林香茗很驚訝:“章娜和王軍認識嗎?”

劉思緲搖搖頭:“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和王軍認識。”

林香茗說:“如果章娜不認識王軍,而她又沒有生病,那麽晚了去仁濟醫院,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

不言自明,唯一的可能就是找男朋友胡楊。所有人都悚然一驚,這個修攝像機的家夥,在整個案件中活像個幽靈,時隱時現,他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竟誰也說不上來。

杜建平說,刑偵總隊已經仔細排查過了,根本就沒有派出什麽人,在7月10日晚12點半將小白樓的值班警察豐奇叫到醫院後門談事。

“這個倒是在意料之中。”林香茗說,“我想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徐誠派來支開豐奇的,好讓王軍順利地行兇。”

“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劉思緲對林香茗說,“我把那個小喬護士給拘留了。因為她說那天晚上12點離開小白樓是去吃夜宵了,剛開始死活不說去了哪一家,後來實在熬不住我的盤問,說是在醫院附近的餛飩劉,可是我去餛飩劉問過了,人家11點整就打烊了。她完完全全是在撒謊!”

林香茗說:“她會不會另有什麽隱情才說謊?詳細審訊是對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決不能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是局長秘書周瑾晨打來的,讓林香茗到局長辦公室來,“有急事”。

匆匆趕到局長辦公室,剛一敲門,門竟自動開了,再一看,門邊站著高秘書,右手還扶在門把手上,笑容可掬地說:“小林,怎麽才來?我和局長一直在等你呢。”

想想前天,就在這間辦公室裏,就是這個高秘書,面若冰霜地叫囂著要把自己立即撤職,如今找到了徐誠涉案的證據,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真是如同變色龍一般啊。林香茗雖然在心中鄙夷他,卻依舊是不卑不亢:“高秘書好,您有什麽事嗎?”

“高秘書今天是來當報喜鳥的。”一直端坐在辦公椅上的許瑞龍,站了起來,踱到近前,望著高秘書,用嘲諷的口吻說,“上面撤銷了對你的撤職命令,小林,趕緊謝謝高秘書。”

“哪裏哪裏!”高秘書扶著金絲眼鏡,一臉真誠地說,“林組長才能卓著,辦案神勇,令人欽佩。上面所謂撤職,其實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起到督促的作用,哪裏還真能自毀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