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色的星期天(第4/9頁)

他從來沒覺得這名字有多動聽,可現在,他只想把這個名字捧在掌心裏,但是掌心裏的水,不停地湧出,他什麽也沒有留下……

現在,她被綁架了,生死未蔔。也許,她就像陳丹一樣,被囚禁在一個狹長的密室中,黑暗籠罩著她,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想起的是誰?是你!”

“我想起的是你!我想起的就是你!”

那麽……

好吧!

林香茗和馬笑中匆匆趕往郭小芬的家,林鳳沖抓緊對徐誠、侯林立的審訊,杜建平帶著劉思緲親赴一線搜捕王軍。剛才還因為人多而顯得有些局促的行為科學小組辦公室,現在只剩下了蕾蓉一個人。她呆呆地坐著,有些不知所措。

門開了。

他臉上濕漉漉的,晶瑩的水珠不斷從他前額的發梢上淌下。

他靠在門框上,單眼皮下的兩道目光,像狼一樣,兇狠而有神。

“我要看這個案子的所有卷宗。”他說,“從頭開始!”

蕾蓉站起,嘴唇嚅動半天,最後吐出的卻只有兩字——“好的。”

厚厚一摞卷宗,按照時間順序,從6月19日陳丹被從萊特小鎮解救出來開始,一頁一頁地翻過。二十多天裏發生的一幕幕,就這樣再次被啟動了播放鍵。陽光灑在紙面上,那些記錄、圖片、簽字,都浮著一層令人眩暈的光芒。

血案、懸案、疑案、案中案……與從前接觸過的案件相比,這案子要復雜得多。千頭萬緒,猶如一個個巨大的毛線團扔到了野貓群裏,被攪得亂七八糟,剛一接觸時,令人茫然不知所措。因此,林香茗利用行為科學對1號兇嫌和2號兇嫌進行的區分,不僅正確,而且在偵辦方向上起到了指南針的重要作用。而劉思緲采用“現場還原”的方式認定陳丹的媽媽死於賈魁的謀殺,也是合理的。郭小芬昨天的推理,乍一聽,可以說非常精彩,只是在某些細節上有些牽強,而且犯下了一個埋藏得很深的錯誤,這個錯誤讓我懷疑“兇手是王軍”這一認定——

當然,這不能怪小郭,因為當時她畢竟不在現場……

所有的卷宗都看過一遍了。其中這一份需要再仔細地研讀,卷宗建立的時間是6月29日,卷宗名稱是“通匯河北岸無名女屍分屍案”,負責人的簽名是:劉思緲。

劉思緲建立的卷宗和其他人有明顯的不同。她把跟老師李昌鈺在一起辦案的習慣帶回了國內,在卷宗的最後,總會單獨附上一張紙,寫出她對疑點的種種思考,這些思考的主觀性非常強,也許毫無價值,但破案和犯罪有一個共同點——都需要靈感。

這份卷宗也一樣。

真可惜,劉思緲已經在附於卷宗的紙上已經寫明了自己的困惑,為什麽沒有進一步思考下去呢?

呼延雲慢慢地合上卷宗,迷離的目光停在桌子上,上面擺著蕾蓉中午給他買的快餐,他一點食欲都沒有。看看窗外,陽光已經不那麽刺眼了,一瞧墻上的掛表,有些吃驚,不知不覺間,竟已經過去了七小時,現在的時間是下午5點。

他站起身,走出門,在樓道裏徘徊著。黑暗的樓道,兩邊墻上似乎沒有門,就那麽長長地一直延伸下去,盡頭的窗戶,有一些光芒……

哭聲。

哭聲把沉浸在思索中的他喚醒了,沿著哭聲尋去,來到預審室門口,裏面兩個審訊員正襟危坐,桌子對面是小喬護士,耷拉著腦袋,不停地抽泣著。

呼延雲走了進去。兩位審訊員只知道他是專案組的人,卻並不認識他,很有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怎麽回事?”呼延雲指著小喬護士問。

“一直在問她7月10日晚上12點離開小白樓去做什麽了,可是她就是不講,哭哭啼啼的。”審訊員不耐煩地說。

呼延雲拉了張椅子,坐在小喬身邊。可憐的姑娘,眼睛像在水裏泡過一樣又紅又腫。他不禁嘆了口氣,輕輕地說了句什麽,聲音太小,連那兩個審訊員都沒聽見。

小喬猛地擡起頭,震驚地看著呼延雲,半晌才羞赧地點點頭。

呼延雲站起身,對那兩個審訊員說:“她是無辜的,放了她吧。”

“你說什麽?”一個審訊員生氣地說。也難怪,辛辛苦苦費了一天口舌,受審者什麽都沒有交代,這個突然闖進預審室的家夥簡簡單單問了一句,竟要馬上放人,哪有這個道理!

“聽他的話,放人。”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兩個審訊員一看是蕾蓉,立刻起立,敬禮。

呼延雲對小喬說:“我帶你回醫院去。”小喬“嗯”了一身,像個孩子似的跟在呼延雲後面,出了預審室。

出租車上,兩個人一直沉默著。快到仁濟醫院的時候,小喬問:“你……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