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十六分(第4/6頁)

現在沒時間多想。他又喊著:“波特特工……德裏克?指揮車裏有人嗎?請報告一下。”

“我是治安員斯蒂爾威爾,誰在喊話?”

“上尉丹尼爾·特裏梅,州警。發生了什麽事?”

“指揮車著火了,先生。我們不知道。漢迪可能開槍射中了。”

謝謝你,治安員,特裏梅想。他們的對話將被州警指揮部記錄。斯蒂爾威爾的評價將比特裏梅的起訴更公正。

“每個人都好吧?”人質營救小組指揮問。

“我們無法接近指揮車。我們不知道——”

特裏梅切斷信息,通過擾頻儀下達命令:“阿爾法小組,布拉沃小組。代碼‘菲力’,代碼‘菲力’。安裝切割炸藥。六十秒內爆炸。”

“阿爾法。安裝完畢。”

“布拉沃。安裝完畢。”

“突破口點火。”特裏梅喊道,低下頭。

亞瑟·波特,超重十五磅,從不運動,這會兒他在地上滾動著,穿過了火焰區,兩名警察想用滅火器熄滅它,但毫無用處。

他撲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自己燒著的袖子。一名警察叫喊著,向他投二氧化碳幹冰。幹冰濺到他手上,比燒傷還刺痛,盡管他看見皮膚上的傷,知道以後會遭遇的痛苦。

如果他能活到以後。

沒時間了,根本沒時間。

他滾了進來,不顧夾克衫上琥珀色的燜燒,還有皮膚上燒焦的疼痛。他開始慢跑,手提擴音器發出滴答聲。

波特拼命穿過野地,穿過了警戒線,直奔屠宰廠。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洛·漢迪,聽我說!聽著。我是阿特·波特。你能聽到嗎?”

六十碼,五十碼。

沒有回答。特裏梅的人隨時可以沖進去。

“洛,你將要被攻擊了。這不是官方行動。我和這一行動毫無關系。再說一遍,這是個錯誤。警察分布在屠宰廠北邊和南邊的兩個河谷中。你可以在那兩邊的窗戶上形成交叉火力。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洛?”

他上氣不接下氣,拼命喊著,胸口一陣疼痛。他不得不慢下來。

一個完美的靶子。他站在山頂上——蘇珊·菲利普斯被擊中後背的地方——喊著:“他們要炸掉邊門,但是你可以在他們進去之前阻止他們。在東南和西北窗戶形成交叉火力。南面有個門,你不知道。它被覆蓋了,但是有個門。他們也要從那裏炸開一條路,洛。聽我說。我要你朝他們的腿開槍。他們穿了防護服。射他們的腿!用霰彈槍,射他們的腿。”

屠宰廠裏沒有一點兒動靜。

哦,請……

“洛!”

寂靜。除了風在嘶鳴。

然後他注意到屠宰廠北面的溪谷裏有動靜。一個頭盔從犀牛草叢中擡起。一束如同雙目鏡般的光轉向他這個方向。

或者這是H&K MP-5型望遠鏡瞄準器?

“洛,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波特再一次喊著,“這是一次非官方行動。從北門和南門構成交叉火力。南面有個被石膏板或者什麽東西覆蓋著的門。”

沒有任何聲音……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嗎?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訴我,有人嗎?

然後,有一陣蠕動。波特望過去——就在屠宰廠的北面。

在七十五或八十碼遠的山頂上,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撅著屁股,身邊掛著H&K望遠鏡,正注視著波特。接著屠宰廠兩邊溪谷的警察接二連三地站起來,從門口撤離。好多戴著頭盔的腦袋突然出現,退到樹叢中。人質營救小組撤了。

屠宰廠裏沒有任何聲音,一片寂靜。但是亞瑟·波特依然很悲痛,因為他知道一定要有所補償。盡管漢迪缺乏道德感而且殘忍,但他始終如一地信守諾言。漢迪的世界有著自己的評判原則,雖然邪惡,但它仍然是評判。而剛才背信棄義的是好人。

當托比拼命地布線、截斷、連接的時候,波特、勒波和巴德兩臂交叉站在後面。

波特看著德裏克·埃爾伯被兩名皮特·韓德森的特工帶走時,問托比:“蓄意破壞?”

托比——幾乎像精通電了學一樣精通彈道學——無法做出肯定回答。“看上去像簡單的汽油著火。我們的發電機漏油了,但是有人溜進來了,而我們沒有察覺。總之,我現在什麽也沒發現。”他剝去絕緣層,接線,立刻把十幾根線捆綁在一起。

勒波說:“你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亞瑟。”

波特當然明白,特裏梅的指揮車裏可能有遙控燃燒彈設備。巴德半信半疑地問:“他會做這種事嗎?您打算怎麽辦?”

談判官說:“現在什麽也不做。”在他心中,他活在遙遠的過去,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他幾乎一直活在那裏。波特沒有時間也不願復仇。現在他要考慮人質的事。快點兒,托比,把線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