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3/4頁)

克拉夫猛地坐直身子。費雷斯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從嘴裏拿出煙鬥,不過我只聳了聳肩膀。

“等一下·”警長叫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謀殺現場就不可能是懸崖邊了!“

亨利·梅利維爾做了個鬼臉。

“哦,我的孩子!你不會還以為案發現場是懸崖邊吧?”

“我是這麽假設的,調査也是基於這個假設沒錯。”

“那你的假設錯了。”

克拉夫剛剛還面色陰沉,這時馬上換了副面孔,唾沫飛濺地追問起來。他用鉛筆尖敲著記事本,問道:“先生,你有什麽證據嗎?”

“好吧。我們來試試看。”亨利·梅利維爾像提著床單一樣提起寬袍下擺,轉向我說,“醫生,當晚你和溫萊特教授在一起,大宅後門開著。當時在你們和屋外的世界之間只隔著一扇薄薄的雙開門,也就是廚房門。”他指著門口說,“而且門下還有縫隙,你們能感到氣流,對嗎?”

“沒錯。”

“如果這兩人是在懸崖邊被槍殺的,也就是說點三二勃朗寧自動手槍開了兩次火。但是,你當晚聽到槍聲了嗎?”

我回想了一下,答道:“沒有。不過那也不奇怪,不能當成證據。外面風很大,如果風向不對,聲音可能傳到別的方向……”

“問題是風是刮向大屋的。該死!你說過好多次,當你走出後門時,大風是怎麽刮在你臉上的,甚至說過在客廳裏也能感覺到。”亨利·梅利維爾用銳利的、令人不安的小眼睛盯著我,“聲音怎麽會傳到別的方向?哦,如果你們誰開始廢話說什麽用了消聲器,我就要先去睡了。”一陣久久的沉默。

克拉夫用鉛筆尖一下下敲著記事本。“那你的推理是什麽,先生?”

“我的推理是,”亨利·梅利維爾帶著令人生厭的熱情繼續說道,“這對鴛鴦以為自己想出了萬無一失、完美地偽造殉情假象的方法。然後他們著手實施。”

“他們離開大屋後,按計劃實施。可能沒花多長時間就大功告成了。然後他們打算離開這裏,離開大宅周圍,趕往藏車的地方,駕上車溜之大吉。他們大概是九點過幾分出發的,但中途被兇手攔住了,閃手近距離開槍射殺了受害人之後,把屍體推進大海。”

“嗯哼。”克拉夫說。

“你瞧,所謂的不解之謎不是兇手造成的。我們的兇手是個直截了當的家夥。你們有沒有意識到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星期天晚上他必須做什麽?他必須處理掉沙利文的汽車,免得人們對這對小情人起疑心,懷疑他們假裝殉情。他是怎麽做的呢?他把車開到埃克斯穆爾高地,故意開進沼澤之中。你們還記得貝拉·沙利文是怎麽說的嗎?她說看見‘汽車側儲物箱裏塞著兩本小冊子,大概是地圖,一本是綠皮的,另一本藍皮。”

“記得,怎麽啦先生?”

“那兩本不是地圖冊,而是護照。藍皮的是英國護照,綠皮的是美國護照。因為貝拉·沙利文從來沒出過國,所以她沒認出來。”

亨利·梅利維爾說到這兒鼻子裏輕蔑地哼了一聲。

他把寬袍一角甩到肩膀上,挑釁地看了看我們,然後坐了下來,表情一如既往地鄭重。

“讓我再強調一次,”他說,“本案中這種不可能犯罪魔術般的效果並非兇手的刻意安排。這次我們面臨的是該死的相反情況,必須搞清楚可惡的受害人到底耍了什麽把戲!”

費雷斯用煙鬥柄敲了敲牙齒,說:“你是指他們是怎麽走到懸崖邊憑空消失的?”

“當然,孩子。這問題搞得老頭子我頭昏腦漲。一分鐘前我剛說過他們要麽想辦法順著崖壁爬了下去,要麽他們想辦法不留一絲痕跡地走回大屋。我知道,我知道!”克拉夫警長想要反駁時,他用個堅決的手勢讓警長閉上了嘴,“這兩種解釋都是無稽之談。”

“你敢肯定嗎?”

“我敢拿性命擔保。那個崖壁陡峭得連蒼蠅都飛不下去。至於腳印嘛……”

這次克拉夫警長堅決地插嘴道:“我再重復一遍,腳印不是偽造的。溫萊特夫人和沙利文先生走向懸崖,沒有再回來。我可以擔保這是事實。”

“我同意。”亨利·梅利維爾說。

“不過你們瞧,“費雷斯反駁道,他腦袋周圍籠罩著一層煙霧,在煙霧之中看得到他雙眼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有可能是促狹的嘲弄,也可能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幫忙,“你們有沒有意識到,爵士靈光一閃發現案發現場不是在懸崖邊,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造成了更大的謎團?”

“不管怎麽說,我意識到了。”克拉夫冷冷地說。

“一開始,我們只有一個會飄的兇手,可以在軟泥地上來去自如不留痕跡。現在會飄在半空的變成了兩個人。或者情況可能更糟,一男一女走到情人崖邊,像肥皂泡一樣消失了,然後在另一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