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4頁)

事情的真相慢慢理出頭緒,每一個細節都在我腦子裏對上譜。我再也無法反駁或是質疑亨利·梅利維爾的推論。再說了,即使還有心懷疑,領事館出具的護照和簽證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不過,即便亨利·梅利維爾的分析是事實,有必要就此看低麗塔的人格嗎?正如亨利·梅利維爾自己所說,這是典型的麗塔所為。她是帶來了大麻煩,但出發點是善良的。她是差點殺死了阿萊克,但並非她的本意。如果說阿萊克值得贊揚,是不是意味著麗塔就必須被譴責?

“至於溫萊特夫人和沙利文——我們還是叫他沙利文好了——很容易分析出他們必須做的準備,”亨利·梅利維爾繼續說道,“麗塔必須弄本護照,而沙利文必須從倫敦把車開過來,藏到畫室裏,等假裝殉情的詭計完成之後,兩個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駕車離開。”

“離開?”克拉夫贅長飛快問道。

“當然。先開車到利物浦,處理掉汽車後,再坐船渡海去愛爾蘭哥爾韋港。另外,他們必須毀掉自己所有的照片。為什麽?這還用問!他們馬上就要成為一起悲劇的受害者,報紙肯定會到處找他們的照片刊登。

”克拉夫點點頭。

“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說,“他們不能讓任何人——比方說,美國領事館的人或者英國護照頒發部門的人——看到報紙上的照片,然後說,‘天哪!他們才不是阿萊克·溫萊特夫人和巴裏·沙利文先生。他們是雅各布·麥克納特先生及夫人,現在正坐船前往美利堅,大概還在公海上呢。’”

亨利·梅利維爾攤開雙手。

“如果你需要更多證據,”他沖我大聲道,“好好回想一下星期六晚上發生的一切。

“是誰選擇周六晚上聚會,特意選擇女傭休息那天?麗塔·溫萊特。是誰解雇了園丁約翰森?麗塔·溫萊特。是誰阻止丈夫邀請更多人參加聚會,堅持你們四個人就夠了?還是麗塔·溫萊特。

“最後,這對鴛鴦選擇在何時進行假殉情把戲?當然是九點。為什麽?因為阿萊克·溫萊特是新聞狂人。只要約瑟夫·麥克勞德和阿爾維·裏德爾撫慰人心的聲音在英格蘭大地一響起,他就對其他任何事情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了。兩人離開房間他也不會反對。實際上你們誰都不會反對。丈夫無暇他顧,客人則是不好意思。

“記住,麗塔的所作所為並非全出於矯飾。絕對不是!她情緒激動、舉止失常都是發自內心的真實反應,看起來就像是她真打算自殺一樣。當她撫摸丈夫頭發時,是真情實意的。當眼中湧出淚水時,也是真實感情的抒發。

“先生們,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將要離開現在的生活。她是在道別。在她看來,自己是在用一把銳利的尖刀切斷與過去的生活和舊親友的聯系。你們大可以說她這是裝模作樣的無聊舉動,但問題是她是真心的。哦,不!她離開大屋,而英俊的沙利文——這家夥因為將帶著價值五六千英鎊的鉆石逃走,頗為緊張——跟在她身後也出去了。”

亨利·梅利維爾陰沉著臉清了清嗓子。

費雷斯點燃熟悉的櫻桃木煙鬥,飛快擡眼看了看。火柴光照亮了他強健的手腕,他深深吸入煙霧時,兩頰凹了進去。

“告訴我一件事,老爺子,”他吹熄火柴,說,“告訴我一件關於巴裏·沙利文,或者說雅各布·麥克納特的事。”

費雷斯高高的鼻子下露出貓一樣詭異的笑容,繼續說道:“沙利文先生是真愛著那女人嗎?還是說,他感興趣的其實是那些鉆石?”

“這個……好吧,我從沒見過那家夥,從其他人對他描述,尤其是他妻子對他的描述來看——”

“你是說貝拉?”

“是的。我會猜測兩者都有。他有良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負罪感,但這點良知並不能阻止他繼續下去。我們繼續來看兩人周六晚上的行動。他們沖出房間。然後……”

克拉夫警長輕聲道:“是的,先生。然後呢?“

“我不知道!”亨利·梅利維爾咆哮道,“他們之後的行動我一無所知。老家夥我真的被難倒了,徹底宣告失敗。”

很明顯,這才是困擾他的根本所在。他挪動著寬袍下的龐大身軀,全然忘記了腳趾傷痛,在壁爐前不停踱來踱去。他取下月桂花冠,厭惡地看了看,放到收音機上。

然後他說:“這麽來看吧,呆瓜們,我們已知的事實如下:夜裏九點到九點半之間,這兩人走到情人崖邊,然後他們就此消失了。不過他們沒跳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跳崖。

”克拉夫疑惑地皺著眉,點點頭。

“孩子,有兩種可能的解釋,”亨利·梅利維爾堅決地說,“一是他們想辦法順著崖壁爬了下去,二是他們想辦法走回大屋,準備開巴裏的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