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語(第2/6頁)

“根據我自己粗略的想法,你們絕對沒有辦法證明葛萊格裏·曼勒寧犯下了謀殺罪,而且你們也不可能證明老傑·韋德作偽證。可以安慰各位的方法,我相信只有將對上帝的敬畏之心加諸於老傑身上一途,這樣你們才能夠擊敗他;這似乎是你們所需要的力量。不過,至於做法是否明智——”

他再度用手在太陽穴四周按摩。

“沒錯,海德雷,你幹得很漂亮。有一句很古老的英國諺語,用它來形容我是非常貼切的,而那句諺語的字面意義是‘慌慌張張不鎮定的人’。這些古老的智能,真的是俯拾皆是。我像是一個有鬥雞眼的獵人,每塊土地都被我的槍彈給掃射遍了,連一點機會都沒留給別人。我是個有氣喘舊疾的人,只因為皮卡迪利大道的光線比較亮,就跑到那兒勤奮尋找一枚遺落在攝政街的先令錢幣。有太多的例子告訴我們:最好去一個你知道那裏沒有線索的地方找線索。如此這般,你才會看見一些你從來沒注意到的東西。

“各位,你們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問題,接著就急於幫它下定義。你們幹得很漂亮,但你們卻在完全不了解問題本質的情況下,幫你們的問題找了一個完整解答。我認為,你們沒看到問題的某個部分:我姑且稱它為‘沒必要的不在場證明之謎’。我心裏非常確定曼勒寧的不在場證明是杜撰的。而見多識廣猶如基度山伯爵的老傑·韋德,恐嚇或收買了13位證人,好讓曼勒寧的英勇傳奇遠離汙名。這其中的12位證人確實是必要的;也就是說,他們的證詞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即使是根本沒有必要弄那麽多人來作同樣的聲明。然而,那第13位證人卻顯得格格不入。大致上來說,第13個人的說法,甚至和捏造的證詞不太一致;他不是餐館裏頭的人,而為了取得他的假口供,想必老傑手上一定有個大麻煩——如果我們贊同海德雷的所有分析,那麽老傑就沒有道理這樣做。

“現在,讓我來說明我自己的看法。除了一個可能不怎麽重要的小細節外,我認為海德雷對整個案情的重建相當精準。而這個小細節就是:事實上,葛萊格裏·曼勒寧並沒有殺死潘德洛。

“在我來看,真正的兇手顯然就是年輕的傑瑞·韋德;但我懷疑你們能否找出足夠的確切證據來逮捕他。”

“恐怕我的話把你們嚇著了。”

在漫長的緘默之後——其間只有海德雷罵了一句難聽的粗話——菲爾博士繼續說道。博士往後靠到椅背上,在那昏暗的氛圍中,只有煤氣爐的火花映在他臉頰上。他陷入沉思地喘著氣,然後點點頭。

“在陳述我的想法之前,為了強調某件事,我得先轉個彎從案子的尾聲開始說起。並且,讓我用類比的方式展開說明。

“我們先假設卡魯瑟被控告在11點至午夜之間於伊斯靈頓(Islington)殺了他的祖母。你,海德雷、赫伯爵士,還有我,一起幫他捏造了11點至12點這一個小時的不在場證明。我們控制了多契斯特(Dorchester)飯店的負責人(這個罪大惡極的家夥被我們收買了),以及他的夥伴;我們掌握了7名仆從,3名當時在那裏用餐的客人(他們也是拿錢就聽命的人)。這3名客人,我們就稱呼他們勞合-喬治、鮑德溫和張伯倫。這些人通通宣誓作證卡魯瑟從11點至12點之間都待在餐廳裏頭,一直到12點鐘才離開。

“這麽一來,卡魯瑟便完全洗脫嫌疑了。可想而知,由於他不可能在後來的時間裏殺他祖母,所以他在12點過後的行蹤,就沒有人在乎了;況且,從柏寧(ParkLane)前往伊斯靈頓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等他抵達伊斯靈頓之時,已經是過了午夜很久,這讓他的不在場證明更有說服力。因此,我們無須冒天大的風險,收買另外一名證人來證明卡魯瑟在12點15分的時候曾造訪薩伏依(Savoy),並和飯店經理哈拉了幾句。總之,搞出這個不在場證明實在是小心謹慎過了頭。如果我們硬要加入這份證詞,想必其中一定有個非常要緊的理由。

“在本案中,曼勒寧的情形也是如此。老傑作證曼勒寧一直到10點45分才離開希臘-波斯餐館,此刻正是偽裝的冒牌貨踏入韋德博物館之際。這份證詞已經綽綽有余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精心安排一段曼勒寧坐阿奎諾波波洛斯的車去攝政親王巷、接著遇到公寓管理員、然後走後樓梯上去的故事呢?答案就在我腦海裏大聲回響著:因為曼勒寧的陳述——他自稱案發當晚去過何姆斯公寓——非得獲得證實不可。

“然而,這事為何如此必要呢?海德雷說過,只要能證實曼勒寧沒有在10點40分從正門走入公寓就行了,至於他到底有沒有到過那兒,你們這些人根本懶得去管。你們甚至沒有在這件事上面窮追猛打;就是你,海德雷,你在韋德宅邸質問他時,就只帶到話題而已。盡管如此,有件事對你來說一定是清清楚楚——對曼勒寧也是一樣——他在某個時刻去過公寓的聲明,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否則他不會設法要說服你相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