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電梯內部向外窺視(第5/5頁)

“雖然他仍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但曾經有段時間我不確定他在說些什麽。顛簸的計程車、忽隱忽現的亮光,以及普遍會有的暈車效應,加總起來讓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我記得有一度(您會問我這件丟人現眼的事情,赫伯爵士)——您得原諒我——我對著車窗外吐得一塌糊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終於可以聽懂他正在訴說的事情,何況我對自己遇上警察之後的遭遇,也是一頭霧水而且滿心好奇。

“‘我才把大門打開3吋左右,就看見你沖向站在那邊的警察,’他對我說道。‘那時候要走出去、不暴露行蹤地把你捉回來,這是萬萬不可能的。後來你倒下來,躺臥之地的右邊就有一個地下煤庫。假如那個警察去找援兵的話,我知道我們便可以將你拉進地下煤庫。於是山姆和我趕到地下室。那時警察正邁步走開,而你幾乎就倒在入口的邊緣;我們把你拉入洞口,由於你打碎了警察的手電筒,所以他看不見那個洞口。’

“返回倫敦的車程似乎是漫無止境。我記得自己曾一度鼓起勇氣,怒斥他是個兇手。他向我發誓他和這樁可怕的命案無關,但是他的說辭難以令我信服。他所提出的訴求重點,似乎是拜托我隱瞞此事件中他那些同黨的姓名,尤其是那幾位女性的芳名。激辯之中,他說了一句令我緊張不安的話。

“‘喂,這樣吧,我告訴你我會怎麽做,’他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討厭那個豬頭曼勒寧,是我不滿他對我朋友的評論。假如你能以牧師和紳士的身份向我保證,絕口不提他們今晚曾待在博物館的話,那麽我以我的名譽擔保,我明天會去蘇格蘭警場自首,坦承是我殺了馬車裏的那個家夥。他們絕對不能和這個事件扯上關系。’

“然而,我告訴他我不能這麽做,我還記得在一閃而過的光線照映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這麽說,我必須想別的辦法了,’他說道。‘我得去散散步,好好想一想。’

“經歷了這一晚這麽多事情後,我對他這般舉動感到不知所措,赫伯爵士,相信這種反應您是可以理解的。當我們抵達我所投宿的肯辛頓大街的歐克尼旅館時,他好不容易才從口袋裏掏出剛好足夠的錢,來支付那筆驚人的車資。他仍然以警察之姿,護送我走進旅館;而且為了說明我當下那極度狼狽不堪的狀態(感謝上帝,幸好絡腮胡已經拿掉了),他捏造了一則故事告訴旅館職員,說我是在演講時卷入一場暴動。當時我毫無精神或心思來反駁他;然而,在經歷了一場有如你們警察手冊中所描述的恐怖之夜後,能再度置身於讓人放松的靜謐房間裏,我知道我必須拿起筆將實情寫下來。所有事情的經過,現已揭示在您的面前。而審判我愚行的時刻,也已經到來。赫伯爵士!”

他揮動著手,嗓音嘶啞猶如剛起床似的,然後縮起下巴,閉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