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2/5頁)

“一切都準備就緒。緊急小組隨時等待電話通知。警察局有10個人待命。他們可以飛快趕到任何地方。到處都安排了便衣。都是些普通人,有遛狗的,推嬰兒車的,等等。整個城市都在控制之中。只要需要,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調兵遣將。如果受害者在這裏的話,我指的是蒙特卡洛。為了防止非人先生決定到別的地方去尋找受害者,我們已經警告了海岸地區所有的警察力量。我們現在只有設法比我們的這個朋友更聰明一點。否則,我們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以及依賴皮埃羅的幫助,上帝如此不公地對待他……”弗蘭克指指和摩萊利一起進來的兩個人。

皮埃羅和他的媽媽走近他們。女人抓著孩子的手,好像抓住一個救生圈似的。這仿佛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想從她純潔的兒子那裏求得保護,後者正在享受著這個難得的時刻,平時他總是被排斥在外,現在卻正好相反。

他,皮埃羅,是唯一知道房間裏的音樂的人。他喜歡上次的事情,所有大人都激動不安地守在他身邊,等他告訴他們磁帶是否在房間裏,等他去把它取來。他喜歡每天晚上都能夠和讓·盧一起呆在電台,從大玻璃窗後觀察他,等待那個邪惡的人打來電話,而不是呆在家裏,只能從收音機裏收聽節目。他喜歡這個遊戲,盡管他明白這並不是一個遊戲。

有時他晚上會夢見這事。他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睡一間房間,而是在大床上睡在媽媽身邊。他們醒來,都很害怕,無法再次入睡,直到粉紅色的黎明光線穿過百葉窗。

皮埃羅擺脫媽媽的手,跑向讓·盧,他的偶像和最好的朋友。主持人揉揉他的頭發。

“嗨,帥哥。你怎麽樣啊?”

“我很好,讓·盧。你知道嗎?明天我說不定能坐警車!”

“太棒啦,那你不也成了個警察了嗎?”

“是啊,一個榮譽警察。”

聽到皮埃羅不知所以然地用新學的詞匯,讓·盧微笑起來,親切地摟住孩子。他把孩子的臉貼在自己胸口,更加用力地揉揉他的頭發。

“瞧啊,我們的榮譽警察,他與勁敵展開一場殊死肉搏戰……”他突然呵起皮埃羅的癢癢,孩子格格笑著掙紮開去。他們一起朝控制室走去,勞倫特和畢加羅緊隨其後。

弗蘭克、於勒和皮埃羅的媽媽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幕。女人看到讓·盧和她兒子之間默契的友情,臉上浮現驚喜的笑容。她從口袋裏掏出條手絹,按在鼻子上。弗蘭克注意到這手絹是新洗的,燙得平平整整。而且這女人的衣服盡管都很廉價,卻都非常潔凈。

“夫人,我們對您的耐心不勝感激!”

“我?我的耐心?可是我才要感謝你們為我的兒子做的這一切呢。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要不是因為這件可怕的案件,我都要快活死了……”

於勒用平靜的語調安慰她。

“別擔心,夫人。很快這事就會過去,那將全是皮埃羅的功勞。我們對他的能力很有信心。您的兒子很快就要成為一個英雄了。”

女人慢慢朝大廳走去,肩膀微微駝著,邁著怯弱的腳步。只剩弗蘭克和於勒了。

“聲音”主題曲沿著走廊傳來,節目開始。不過今晚的節目進行得不鹹不淡,讓·盧和其他人顯然都有所感覺。空中充斥著緊張的電流,但是它並沒有傳入節目。電話開始打來,不過都是些普通電話,拉吉爾不用警察幫助就事先把它們過濾了一遍。所有電話都被要求不要提到殺手。要是有人不遵守,讓·盧就會機智地把話題引開。大家都知道每天晚上,有成百萬成百萬的聽眾收聽蒙特卡洛廣播電台。除了在意大利和法國之外,這個節目還通過網絡,傳到其他購買了收聽權的歐洲國家。大家都收聽著,轉譯著,談論著這個節目。所有人都期待大事發生。廣播台因此賺了無數收入。真是拉丁智慧的大獲全勝啊。

這真是個狗咬狗的世界。

弗蘭克思忖,這樣的經歷使大家在某種程度上仿佛都死了一次,根本沒有真正的贏家。這個想法令他渾身一震。

他想起殺手給他自己下的定義的本質和它的嘲諷意味,以及它表明的輕蔑挑戰。他更加確信對手是個不正常的人,他們必須盡快抓住一切機會將他捕獲。他本能地摸摸外套下的槍。那個人的死,不管是真正的還是象征意義上的,都將的的確確意味著別人的生。

表示有來電的紅燈亮起。勞倫特沖讓·盧指指紅燈。

“喂?”

沉默。隨即一個裝腔作勢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

“你好啊,讓·盧。我名叫是人而非人……”

所有人都僵住了。演播室的玻璃窗後面,讓·盧的臉變得蒼白,仿佛身上的血液頃刻間蒸發一空。芭芭拉正坐在混音器前,她猛地朝後一閃,好像機器突然充滿致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