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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沒有虛度。他巧妙地利用了不多的時間。又一個無用的人滿足了他的需要,給了他所要的東西。現在可以自由地聽音樂了,他腦海中正播放著勝利進行曲。

他打開盒子,小心地把裏面的東西拿到手上。燈光照亮了他輕輕地從盒子裏取出的艾倫·吉田的臉。幾滴血淌下,滴到盒子裏,那裏已經聚集了一些血跡。男人的笑容更深。這次,他的確非常小心。他把戰利品披到一個理發師經常用來放假發的模特頭上。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個死亡面具,又滿意地笑了,什麽都沒有損壞!只是從愚蠢的人類模特頭上轉移到了塑料模特頭上而已。

他小心地用手指撫摩整潔的皮膚,撫弄已經失去生氣的頭發。沒有切口,沒有磨損。眼睛周圍的一圈皮膚整齊地割下。嘴唇是最難處理的部位,它像活著時一樣豐滿靈活。只有幾滴血破壞了這張臉的整潔和美麗。

真出色。他放松身體,癱在椅背上,雙手交疊墊在腦後。他彎彎腰,放松脖子的肌肉。他累了。這晚收獲頗豐,但是也非常累人。緊張的時刻已經過去,他得為此付出代價。

男人打了個哈欠,不過現在還不能睡覺。首先,他必須做完工作。他站起身,打開一個壁櫥,取出一盒紙巾和一瓶消毒劑,走回桌邊坐下。他小心地擦去面具上的血汙。

現在,他腦海中的音樂變成一些新世紀的作品,寧靜祥和,有著柔美的合唱配音,用的是民族風味的樂器,比如排簫。就像他輕柔地撫弄男人的臉皮一樣,這音樂也輕柔地撫弄他的思想。他終於完工了。桌子上,面具的旁邊,丟了幾張沾了粉紅色的紙巾。男人半閉著眼睛,陶醉在自己的傑作裏。

他進門以來,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響,不過那個充滿期待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是你嗎,維波?

男人擡起頭,看看桌邊那扇打開的門。

“是的,帕索,是我。”

你為什麽這麽遲才回來,我感到很孤獨,一個人留在黑暗裏。

男人有點神經質地開口,不過聲音還是很平靜。他轉向左邊那陰沉沉的門口。

“我並沒有出去快活呀,帕索。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知道,維波,我知道。我不是在怪你,千萬不要道歉。只是你不在的時候,時間過得真慢呀。

男人短暫的憤怒過去了,隨即一陣柔情湧上心頭。他突然變得像一只記起了幼崽的獅子,一只保衛團隊中的弱小成員的狼。

“一切正常,帕索。現在我要來和你一道睡覺了。我給你帶來了禮物。”

一個驚喜的聲音急不可耐地發出。

是什麽,維波?

笑容回到了男人臉上。他轉臉看著盒子,關上了盒蓋。他關掉面前的燈。這次一定完美無缺。他掛著微笑,拿起盒子,走向聲音傳來的黑暗大門。

他用胳膊肘頂開左邊一個電燈開關。

“你馬上就要看到了,你會喜歡它的。”

男人走進大門。這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金屬墻面刷成鉛灰色。右邊有一張簡陋的鐵床,旁邊有個安了盞台燈的床頭櫃。床上的毯子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皺折。枕頭和被單都整齊地擺放在床上,一塵不染。

床邊一碼遠的地方,與床平行地放著一個兩碼長的水晶棺,它安放在兩個另一間屋子裏也有的那種木架上。水晶棺一頭有一個裝了密封墊圈的洞口,連出一根橡皮管,管子又連在地板上兩個木架子之間的地上的一台小機器上。從機器到墻上的一個小穴之間,連著一條電線。

水晶棺裏躺著一具幹屍。這是一個大約6英尺高的赤裸男人的屍體。從幹枯的四肢可以看出,他的身材肯定和活著的這個男人相仿,盡管現在它那枯萎的皮膚上印出了肋骨,胳膊肘和膝蓋部位皮膚繃得緊緊的,像動物的關節一樣鼓出來。

男人走過去,一只手擱在棺材上。手掌的溫暖在清澈透明的玻璃上印出一圈霧氣。他的笑容更深了。他擡起棺蓋,把它從屍體上移開,露出了幹癟的臉部。

快點,維波。告訴我它是什麽。

男人親切地看著屍體。他的眼光掃過這張完全地剝去了臉部和脖子的皮膚的臉。男人神秘地對屍體微笑著,凝視著它那沒有生命的眼睛,急切地看著它凝固不變的表情,仿佛能夠看出那些幹癟、死灰色的肌肉在變換移動。

“別急,別急。想聽點音樂嗎?”

是的,不,不要。看完再聽。先讓我看看裏面是什麽。讓我看看你給我帶來了什麽。

男人後退一步,好像在和孩子嬉戲,試圖幫助他克制不耐的心情。

“不行,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帕索。我們需要一些音樂。在這裏等著。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