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訪特裏普姐妹(第2/3頁)

就我到目前為止的觀察,特裏普姐妹是素食主義者、通神論者、英國的猶太後裔、基督科學教會的信徒、通靈者和狂熱的業余攝影師。

“貝辛市場這地方,”茱莉亞嘆了一口氣,“有時候讓人覺得簡直無法居住。在這裏完全找不到美——沒有靈魂。人必須要有靈魂,不是嗎,霍金斯上尉?”

“的確,”我略微有些尷尬,“哦,的確是這樣。”

“沒有遠景與幻想,人類終會滅亡,”伊莎貝爾引用完這句話後,長嘆一聲,“我曾嘗試與牧師討論這一類事情,卻痛心地發現他如此狹隘。帕洛提先生,難道你不覺得,所有死板的教條都只會讓人心胸狹隘嗎?”

“而一切又是那麽單純,真的,”她姐姐插話進來,“正如我們熟知的,愛與歡樂就是一切!”

“正如你所言,正如你所言,”波洛說,“真是遺憾,人們之間竟然有誤解與爭吵——尤其當涉及金錢的時候。”

“金錢是萬惡之源。”茱莉亞嘆息一聲。

“我猜,剛去世的阿倫德爾小姐應該也是你們的信徒之一吧?”波洛問。

兩姐妹面面相覷。

“我不確定。”伊莎貝爾說。

“我們一直都不太確定,”茱莉亞輕聲說,“上一分鐘她似乎還很信服,下一分鐘她就能說出那麽——那麽褻瀆的話來。”

“啊,但是你記得上次那個神奇的現象吧,”茱莉亞說,“實在太異乎尋常了。”她轉向波洛,“就在阿倫德爾小姐發病那一晚,我們姐妹倆晚餐後去了她那裏,四個人圍坐在一起。然後,你知道,我們看見了——我們幾個都看見了——阿倫德爾的頭上圍繞著一圈非常明顯的、光環似的東西。”

“什麽?”

“是真的,一種類似光霧狀的東西。”她轉向她姐姐,“伊莎貝爾,你當時看到的是不是也是這樣?”

“沒錯,沒錯,正是這樣。一團光霧逐漸在阿倫德爾小姐的頭上彌漫開來——微弱發光的光暈。那是個征兆——我們現在才明白過來——預示著她即將要去另一個世界。”

“的確非同尋常,”波洛以一種頗為驚訝的語氣說,“當時房間裏很暗,對吧?”

“哦,沒錯。我們通常在黑暗中得到的反饋比較好,那天晚上很暖和,所以壁爐裏沒有生火。”

“一個非常有趣的靈魂出來和我們交談,”伊莎貝爾說,“她的名字是法蒂瑪,她告訴我們,她是在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去世的,還留給我們一條非常美好的信息。”

“她真的和你們說話了?”

“不,並不是直接通過語言。她把那些詞語一個個輕敲出來。愛,希望,人生。全是些美好的詞語。”

“阿倫德爾小姐是在那次降靈儀式上病倒的?”

“就在那之後。仆人們拿來了三明治和葡萄酒,阿倫德爾小姐說她不太舒服,什麽都不要,那是她發病初期。上天仁慈,沒讓她遭太多罪。”

“四天之後她就去世了,”伊莎貝爾說,“我們已經收到了她傳來的信息,”茱莉亞迫不及待地說,“說她很快樂,一切都很美好,她希望愛與和平能永遠伴隨她摯愛的人。”

波洛輕咳一聲。

“這——呃——恐怕現實不是如此吧?”

“可憐的米妮,那些親戚對她的所作所為實在太可恥了。”伊莎貝爾說。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變得通紅。

“米妮是那麽不諳世事,淡泊名利的一個人。”茱莉亞附和。

“這些人四處散播惡毒的謠言——說她精心策劃,好讓阿倫德爾小姐把這筆錢全留給她!”

“其實她才是最震驚的那個——”

“律師宣讀遺囑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親口對我說的。‘茱莉亞,’她說,‘親愛的,一根羽毛就能把我擊倒。除了留給仆人們的一點兒遺贈,利特格林別墅和所有財產全都留給威廉米娜·勞森。’米妮當時完全嚇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她回過神來,問有多少錢時——她大概以為也就幾千英鎊而已——而珀維斯先生在哼哼唧唧地說了一大堆類似動產不動產凈值之類的話後,說總數應該在三十七萬五千英鎊左右。可憐的米妮啊,她告訴我們,她聽了這話差點兒暈過去。”

“她壓根兒沒想到,”妹妹在一旁不停地重復,“她壓根兒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是這麽告訴你們的,對嗎?”

“哦,沒錯,她重復了好多次。也正因為如此,阿倫德爾一家人的所作所為才顯得更險惡——疏遠她,懷疑她。畢竟,這是個自由的國家——”

“英國人似乎都錯誤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而在不停地錯誤行事。”波洛小聲說。

“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權利按自己的意願支配遺產!阿倫德爾小姐的做法非常明智。很明顯,她完全不信任她的那幫親戚,這肯定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