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破碎的鑰匙(第4/6頁)

他女兒哽咽地哭道:“你就讓他這樣躺在那兒,躺在馬路上!”

他瑟縮了一下,可是沒回嘴。

內德·博蒙特蹙眉沉默了好一會兒,說:“競選演說——總會說出一些事實。”他臉一苦,“你要我們幫什麽忙?”

參議員低頭看著地板,然後擡起頭再度注視著博蒙特。“這件事只能跟你說。”

內德·博蒙特說:“不行。”

“原諒我,親愛的,”參議員對女兒說,然後對博蒙特說,“我已經告訴你們真相了,可是我完全明白自己的處境。我要你們幫的忙,就是把左輪手槍還給我,另外給我五分鐘——一分鐘——讓我單獨待在這個房間。”

博蒙特說:“不行。”

參議員一手扶住胸口,手帕從他手上掉下來。

內德·博蒙特說:“你得面對該來的一切。”

2

內德·博蒙特陪著法爾、他的灰發速記員、兩個警探,還有參議員走到門口。

“不一起走?”法爾問。

“不了,我會再去找你。”

法爾的頭使勁地點著。“早點來,常常來,內德。”他說,“你耍了我,不過知道結果如此,我不會怪你的。”

內德·博蒙特對他笑了笑,和兩個警探點點頭,朝速記員一欠身,然後關上門。他上樓到那個有鋼琴的白墻房間。進門時,珍妮特·亨利從那張有圈狀扶手的沙發上站起來。

“他們走了。”他故意用一種就事論事的語調說。

“他——他們——?”

“他們從他那兒問出了詳細的過程——比告訴我們的更詳細。”

“你會老實跟我說嗎?”

“會。”他答應。

“他——”她停了下來。“他們會對他怎麽樣,內德?”

“可能不會太嚴重。他的年紀和地位等等對他有利。他大概會被用過失殺人定罪,然後不必坐牢或延期服刑。”

“你看會是意外嗎?”

內德·博蒙特搖頭。他的眼神冷漠,坦白地說:“我猜他認為自己兒子會妨礙他的連任,被這個念頭氣瘋了,才會打他。”

她沒有反對,雙手合十,艱難地問了下一個問題。“他是打算——打算去射殺保羅嗎?”

“是。他可以說他是為了替兒子報仇,用老先生血債血還那一套為自己脫罪。他知道保羅一旦被捕,就不會願意替他頂罪。保羅原先肯替他背黑鍋,就跟支持你父親連任一樣,原因都是出在他想娶你。他不能假裝自己殺了你弟弟,還妄想能得到你。他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但他不知道你認為他是兇手,如果知道的話,他會馬上為自己澄清。”

她悲傷地點點頭。“我恨他,”她說,“我錯怪他了,可是我還是恨他。”她啜泣著,“為什麽會這樣,內德?”

他揮手不耐煩地比了個手勢。“別叫我猜謎。”

“還有你,”她說,“你耍了我,又這樣愚弄我,讓我承受這一切,可是我卻不恨你。”

“這就更玄了。”他說。

“多久,內德?”她問,“你知道兇手是——是我父親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腦袋裏面有這個念頭已經很久了。以保羅的簡單頭腦來看,這是唯一的可能。如果他殺了泰勒,他早就告訴我了,沒有理由瞞我。但如果是令尊殺的,他就有理由瞞著我。他知道我不喜歡你父親。這點我擺得很明。他不相信我不會去害你父親。但他知道我不會害他。所以,當我告訴他不管人是誰殺的,我都要查個清楚,他就騙我說是他殺的,好阻止我追查。”

她問:“為什麽你不喜歡我父親?”

“因為,”他憤怒地說,“我不喜歡拉皮條的。”

她的臉紅了,眼神困窘,然後壓低聲音幹澀地問:“那你不喜歡我,是因為——?”

他沒有說話。

她咬住嘴唇,叫道:“回答我!”

“你還好,”他說,“只是不適合保羅,不是因為你玩弄他。也不是因為你只會害他。我曾試著告訴他,說你和令尊都認為他是個低等生物,恣意玩弄他。我試圖告訴他令尊一輩子都習慣毫不費力地打勝仗,這是他的弱點,如果不順利,他就會失去理智或發瘋。可是,他愛上你了,所以——”他閉上嘴,走到鋼琴邊。

“你瞧不起我,”她低聲硬邦邦地說,“你認為我是個妓女。”

“我沒有瞧不起你。”他急忙說,臉沒有轉過去看她。“不論你做過些什麽,你都付出代價也得到報應了,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說:“現在你和保羅又是朋友了。”

靠著鋼琴的他動了一下,好像要轉頭看手腕上的表。“現在我得說再見了。”

她吃驚地瞪著眼睛。“你不會是要走吧?”

他點點頭。“我得趕四點半的車。”

“你離開是要避風頭?”